唐人香趣

    香囊、香料、香事……唐朝人爱香是出了名的，光是描述香的唐诗就超过百首：王维“焚香卧瑶席”，李白“盛气光引炉烟”，李商隐“一寸相思一寸灰”……香，大概是除了笔墨外，唐代文人骚客最大的爱好了。

    香料不会撒的香囊

    陕西历史博物馆收藏的唐代葡萄花鸟纹香囊，是目前出土的最精美的古代香具之一。这个香囊用银打造，呈圆球形，通体镂空。香囊被平均分割成两个半球，下部球体内设置了两个轴相连的同心圆环，环内又设置了一个半圆形香盂，外壁、圆环、香盂之间都用银制铆钉铆接，环和盂都能自由移动。这就让盂的中心始终正面朝下，不论香囊如何运动，盂里面的香料都不会洒出来。时至今日，这个香囊依然能灵活转动，平衡不倒。

    经考证，香囊的主人是唐德宗时的尚书租庸使刘震。783年，朱泚、李忠臣等泾原镇军官兵变，长安被叛军围城，德宗匆忙逃离。当时，刘震负责保管朝廷财务，把大批珍贵的宫廷精品埋了起来。不久，朝廷军队收复京城，刘震因投降敌军被砍头，于是这个香囊和其他器具一起成了无人知晓的地下宝藏，直到1200年后才得以重见天日。

    《旧唐书》中的一段记载：安史之乱时，唐玄宗无奈在马嵬坡赐死杨贵妃，将其草草安葬。一年多后，玄宗回到长安，密令高力士为杨贵妃改葬。高力士挖开坟墓，发现陪葬中只剩一个香囊。陕西历史博物馆的学者分析，香囊应该并非为绸布所制，于是推断当时杨贵妃佩戴的，大概与这枚香囊相似。

    香事无处不在

    在唐玄宗时代，唐朝的香文化进入鼎盛时期，无论男女，都讲究焚香熏衣，香汤沐浴。

    唐朝最爱熏衣服的皇帝是唐玄宗，他不仅熏衣服，还要熏地毯，“宫中每欲行幸，即先以龙脑、郁金藉地”。除了熏衣服，唐朝贵族连盖房子都得用香。武则天的“面首”张易之家是“红粉泥壁，文柏贴柱，琉璃沉香为饰”；唐中宗的宰相宗楚客家“皆是文柏为梁，沉香和红粉以泥壁，开门则向其蓬勃，磨文石为阶砌及地，着吉莫靴者行则仆地”；元载家则是“以沉香为梁栋，金银为户牖”。最奢侈的还是杨贵妃一家。唐玄宗在兴庆宫里为杨贵妃建造了沉香亭，用的全是沉香木，方圆百里都飘香四溢；杨贵妃的哥哥杨国忠更是“土豪”，在家里建了个四香阁，“用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乳香和为泥饰壁”，比妹妹的亭子更奢华。

    唐代人爱香的由来

    为什么唐代人对香如此着迷？首先，当时佛教盛行，香作为佛家仪式中不可或缺的环节，成为流行；其次，随着丝绸之路的拓展，西域的香料从四面八方进入中原；最重要的是，当时人们普遍认为香就是君子、文人的象征，屈原在《离骚》中写“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汉代儒家也流行汤沐香、礼仪香，魏晋时则有升仙思想的“博山式”熏香，这些旧朝习俗都深深影响着唐朝人。对文人而言，香就是礼仪。最有代表性的是唐玄宗的哥哥宁王李宪，他每次跟别人说话前，都要先将沉香、麝香嚼在口中，“方启口发谈，香气喷于席上”。

    在唐朝，香能点、能吃、还能斗。斗香的内容一般是以香品的内容、香品气韵、香烟的聚散变幻、香品形制为主，还会有辨药、和香、香器、即兴赋诗填词、书画等诸多项目切磋与探讨。但如今，关于斗香的具体细节，史书中已经很难再搜寻到。

    （《环球人物》2017年第21期 余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