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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5月20日 星期六

    五十岁后找到自己

    《 文摘报 》( 2017年05月20日   06 版)
    《对菊图》

        美术史中关于石涛的文字记载颇为详尽。《大涤子传》中说他“遇不平事,辄为排解”,足可见其本性的善良率真。

        年轻时性格外向、多才自负的他亦有着广泛的交游。虽然是明代的藩王之子,但三岁起石涛就已然是清朝僧人,当南巡的康熙皇帝能够亲自祭奠明孝陵,又两次接见自己时,年轻的石涛认为这是自己和祖先的莫大荣耀,也打心眼里臣服于这位宽容大度的天子。他不仅没有民族仇恨,反而激发了世俗的进取之心。中年的石涛北上谋求机会,在天津、北京附近活动了三年,广泛结交权势贵族,试图参与宫中绘事。

        51岁这年,经营无果的石涛终于发现,他所有的追求都难以实现,南归后用卖画所得建造了大涤草堂,并自号大涤子。涤即涤除,意在辟除一切蒙蔽和尘俗。他58岁的《庚辰除夜诗》里有“而今大涤齐抛掷”之句,六十岁之后又在写给八大山人的求画信中说“向上一齐涤”,足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反思和突破的决心。人要进取、向上,不是身份地位上的爬升,不在于外部世界的认可,而应该是内在精神的升华。

        对比石涛不同时期的菊花题材作品的不同,就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变化。石涛一生中画了很多次菊花。画于32岁的《陶诗采菊图轴》造型非常奇特,一个直立中间的山头,一片黑墨封顶,与前面线条勾勒的山峰对比强烈,松树的树冠也很奇特,浓重的手指状枝叶一簇簇的像火苗充满动感,个性明显。右上方题写的正是陶渊明的经典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石涛晚年创作了《对菊图》,其平淡的风格与《陶诗采菊图轴》迥异,笔墨特征不再那么突出,题跋也没再沿用陶诗的原句,而是变成了自己的诗句:“连朝风冷霜初薄,瘦鞠柔枝早上堂。何以如松开尽好,只宜相对许谁傍。垂头痛饮疏狂在,抱病新苏做卧强。蕴藉余年惟此辈,几多幽意惜寒香。”一片秋日萧瑟景象,江边的平坡上一处宅院,中有古松数棵,梅竹相对,除了院子里的两个书童,只有一老翁在屋内与菊花相对。此时的他,已经将陶渊明爱菊的典故融化在自己的文字中,屋中与菊相对之人,既是陶渊明也是自己。

        年少不解古人心,虽然也学古人,但更多的只是关注文字的与画作表面的美好,历尽千帆方能解获其中至味,原来自己的所有经历古人都经历过,也早就给出答案,那诗和画中承载的是济世度人的道理呀!再次与古人际遇,石涛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俗世或佛门、传统或革新、我法或他法……都是没有差别的。所以石涛甚至不再以僧人自居,画风也终归平淡,年轻时自画像中的绝对主角已经变成山水中小小的点景人物。这时的他不再是年轻时向外展现向外求索的自己,而是逐渐转向内观自己,是慢慢放下了挂碍,与自然、与命运、与古人成为一体而又独立的自己。

        如果说石涛的中年之变是笔墨上的蜕变,晚年才产生了精神层面的不断蜕变,经历数次“化古为新”后,笔笔都自古人来,又笔笔都不是古人的本来面目,笔笔都从于唯一的“真我”之心,一种无法用任何流派和风格来定义的样貌不就是“法自我立”么,最终就是回归于大道和“真我”相一致的简朴平淡,这也正是他所说的“无法之法乃为至法”吧。

        (《北京青年报》5.16 杜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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