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的人不发脾气

    □廖康

    幽默（humor）是个译音词，鲁迅和林语堂对此曾有争论。一方认为“幽默”会误导读者，让人想到屈原《楚词·九章·怀沙》里的“孔静幽默”，以为是描绘寂静无声的状况，所以还是译作“诙谐”为好。另一方则认为“诙谐”不足以表达这一与人禀性有关的概念，还是应该译音，再通过讲解和使用来普及它。为此，林语堂写了不少文章，做了很多讲演，推广幽默，终于流行。

    然而，鲁迅的看法也有道理；幽默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被国人误解了，一般人的用法和开玩笑，耍贫嘴，以及滑稽表演没什么区别。但许多人觉得幽默还是有所不同，却道不明差别。

    其实，幽默并不是笑话的积累，而是自然的反应。

    爱尔兰戏剧家萧伯纳，年轻时以尖刻的讽刺及辛辣的文评和乐评著称。二战前，英国人惧怕战争，偏爱绥靖；丘吉尔因对德国态度强硬而讨人嫌。萧伯纳写了个话剧，在首演前寄给丘吉尔两张票并附便条说：“请带你的朋友来看演出，要是你有朋友的话。”丘吉尔把票退了回去，并说：“不幸，首演那晚我有事，不能去。能否送两张第二场的票，要是能有第二场演出的话？”显然这是朋友间的玩笑。但从中可以理解，萧伯纳的便条是讽刺，丘吉尔的回答是幽默，前者主动出击，后者随机应战。

    有一次，萧伯纳被一个年轻人骑车撞倒。年轻人慌忙扶他起来，连连道歉。萧伯纳苦笑着说：“可惜呀！你要是再使点儿劲，就会因撞死萧伯纳而名垂青史了。”

    从这些典型的幽默中可知，幽默就是无论情形多么险峻艰难，也不发脾气、不动怒，心平气和地应对。二战时，德国武官在一次外交酒会上，曾经半开玩笑地威吓瑞士大使：“听说你们有五十万民兵。如果我们的元首派百万大军入侵，你们怎么办？”大使掰着手指，慢悠悠地答道：“我们一人放两枪。”

    台湾已故作家周腓力以短篇小说《一周大事》一举成名。他在美国经历过很多人熟知的奋斗史：因学文难以谋生而改专业，因经济萧条被公司解雇，等等。不得已，他只好开餐馆，在艰难困苦中，他说过一句幽默的豪言壮语：“美国人不给我饭吃，我给美国人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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