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民青
不久前,我意外接到一位三十多年未谋面同学的电话,不禁回忆起小学和中学生活,翻出早已变黄的照片,流泪信手写下如下感受——“少年曾同窗,音容尚能详。倏忽从天降,两鬓已成霜……”
在省棋队的少年时光
解放前一年,我出生在北国冰城哈尔滨,就读于太平区第一小学。上世纪50年代末,国家体委大力提倡少年棋类运动,除中国象棋外,还广泛开展围棋和国际象棋运动。我们学校的老师选中我学下棋。开始学中国象棋,后改学国际象棋。1961年春天,学校通知我参加全市少年棋艺比赛。一路下来,我竟进入了决赛。
争冠对手是位苏联侨民的后代,我一直没有忘记他的名字——维嘉。国际象棋在哈尔滨的侨民中很普及,许多苏联小孩会下国际象棋,维嘉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与维嘉的决赛中,我屡试不爽的弃子陷阱,被他一一识破,最后维嘉成了冠军。
由于这次比赛,黑龙江省棋队决定将我调到省棋队。当时,所有的省运动队,对外都称“哈尔滨体育学院运动系”。我从小学五年级直接进入了“大学”。正值“三年困难时期”,而我们这些运动员每月的伙食费高达45元,每顿至少六个菜,主食随便吃,饭后一个水果。1962年夏,我被告之借调结束,回校继续读书。
2011年春节,同学给我寄来一张照片,是1964年初二时,我们班被评为先进班级的合影。看到这张照片,我立即认出所有男生以及大部分女生。有一位女同学,由家人自行联系,到城市邻近县农村插队,嫁给当地农民,生了三个孩子,一直没有回城。前几年有人见到她,已成满脸风霜的农村老年妇女。
“文革”之年在北京
1966年“文革”爆发前后,我曾两次到北京。前一次是寒假期间,我从哈尔滨到兰州过春节,返回时在北京逗留;后一次是徒步大串连,从哈尔滨到延安,在北京休整。
在北京旅游期间,我住在前门的一家小旅馆,为了省钱,睡的是过道的加床,一天八角,如此高的价格,让我很是心疼。那时还没有方便面,一位求医男子发明了用暖壶泡挂面的土办法。他说,换两次开水,挂面就熟了。倒出挂面,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盐撒在上面。这场景,令我终生难忘。
在北京的日子,我整天东奔西走,经常一天只吃两顿饭,不过,想参观的地方一个没少。离京前一天晚上,我路过东单一家电影院,见正在上映新电影《地道战》,我花了两角五分钱买了张票。电影散场,一对学生打扮的姐弟走在我前面,边走边议。弟弟问,电影里地道战的秘密,会不会让美帝国主义知道了?姐姐回答,地道战是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美帝国主义怎么会学了去……
1966年12月,我步行串连再次来到北京。北京已不再是年初的北京,处处是大标语、大字报,博物馆关了,电影院关了,纪念馆也关了……
殊途同归从军路
我于1969年12月走入军营——沈阳军区后勤部队。
当时,和我一起入伍的新兵,大部分来自农村,家庭生活都很困难,但此时最窘迫的是我。未发津贴前,我甚至没钱买洗漱用品。有人问我,你是城里人,为什么不刷牙?不用香皂?我说,下乡后已没有这样习惯。
新兵训练,我最担心眼睛近视打靶落后,因此,尽量仔细掌握射击要领,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半自动步枪10发子弹打了81环,是新兵中仅有的两名优秀者之一。后来有沈阳军区射击队的人告诉我,有个别优秀射击运动员的眼睛也近视,但不能高度近视。
一起入伍的同学中,郭克海曾任沈阳军区后勤部军需部部长、辽宁省军区后勤部部长、黑龙江省军区副司令,成为同学中唯一的少将。
1974年春天,郭克海的哥哥郭克然来沈阳出差,我陪他去了沈阳故宫合了影。小学六年级,我俩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一次,他告诉我一件很私密的事——一位名叫明丽华的漂亮女同学给他写信表达好感,后来他俩成为一对幸福的伴侣。我一直为他俩保守机密,直到其女儿成家后,在一次与郭克然的闲谈中,无意泄露了天机。女儿笑着说,可爱的老爸老妈,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老照片第七十八辑》山东画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