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戏园、影院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而在这小小的一片天地之中,也有着独具当时特色的剧场生态。
弹压席
为了维持秩序,早在民国初期,天津政府的军队、警察、宪兵就联合组成了督察队,定期到戏园子、电影院“巡察、弹压”,为了便于执行任务,警察局勒令各戏园、影院专设了“弹压席”,并按月由各分局征收一笔可观的弹压费,以充弹压警饷。
“弹压席”一般设在戏园、电影院楼上或楼下前三排的中央位置,园主特为弹压警专门设置了一张方桌和数把舒适的座椅,桌上除设一令箭架外,还需摆放上等的烟、茶和各种水果。
1926年,奉系军阀褚玉璞任直隶军务督办兼直隶省长时,任督察队队长的厉大森是天津卫有名的青帮头子,巡察时,厉大森手抱着一支大令,这支大令是用木牌制成,外面用黄纸包着,近一米高,呈令箭形状,上书“令”“褚”两个斗大金字,意为褚玉璞亲自出巡,也是厉大森握有生杀大权的象征,百姓称之为“大令”。
“大令”一进门,茶房立即拉铃告知台上演员、台下观众,所有人等起立高呼“接令”,不论台上的戏或电影演到哪儿,演得多热闹,都得立刻停演、停映,全场的电灯一律打开,舞台上的演员面朝里肃立着,乐队演奏“迎宾曲”。等督察队将大令插入箭架,安然落座后,“迎宾曲”停奏,戏和电影继续进行。院方有人及时递上香烟、茶水、瓜子和手巾,专人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若赶上有好戏、好电影,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地坐下来“认真审查”一番。督察队走时,茶房再次拉铃,全场人等列队高呼“送令”,乐队场面吹打京剧《连环套》中送黄天霸的“拜山”曲牌,即“拜场”,以示欢送。此时,台上的戏剧、电影再度停止,督察队出了园子,演出才恢复正常。
剧场“三行”
手巾把、糖果案子、茶房合称为剧场中“三行”。
手巾把一般为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洗手巾,在一楼的前台放着一个大盆,盆里放满了热水,用外国香皂把毛巾一条条洗好,再洒上法国香水,绑在一起用漂白布罩着;一个人不停地在观众中穿梭,将手巾把强行塞给观众,索要小费。两人以熟练的手法在空中互相传递着手巾把。扔手巾把是个技术活,像演杂技一般。戏开演前,观众们就看他们的表演,并不时地为他们叫好。由于演出开始后,手巾把还在园子上空“呜呜”地乱飞,观众非常反感。所以,这行当在30年代中期就被各戏院、影院取缔了,是三行中消亡最早的。
旧时,戏园、影院一进门处均摆放着一个大案子,上面摆满了糖果、瓜子、水果等食物,夏天还有冷饮。见有大人领着小孩进来,他们就把糖果硬往孩子手里塞,然后向大人要钱。节目开始后,他们又将小吃放在一个木盒子里挎在脖子上,向观众兜售。观众如果不要,他们就软磨硬泡,实在不要,他们就讽刺说:“土豆子、蒸包子、兔崽子味儿的。”所以,观众买票看戏,往往还要花上一些冤枉钱,甚至生一肚子气。后来由于观众反映强烈,一些大园子将糖果案子改成小卖部,观众可自由购买。
相比之下,茶房则是剧场存在时间最长的三行之一。
三行初时与剧场为租赁关系,受剧场领导。1937年天津沦陷后,他们纷纷开始独立经营,不再受剧场领导,接受戏园电影业同业公会管理。三行头对工人的剥削很残酷。三行由把头承包下来后,就以“进门费”“大褂钱”“答帚钱”“掸子钱”等等名目繁多的额外费用向工人勒索。由于旧时失业现象非常严重,把头为了多收入,招收了许多失业者做三行,这样一来,三行工人人均收入少了,而他们的份钱却多了。工人为了养家糊口必然把过重的负担转嫁给观众,所以,各戏院向观众讹索小费的现象极为普遍。
女招待
20世纪30年代,女招待之风从北平传入天津。女招待能为影院创造巨额回报。
女招待的年龄多在16岁至35岁之间,工作时,每人胸前戴着一个银元大小的圆形布底儿徽章,上面绣着各自的排号。这排号是影院以女招待的姿色、服务质量,为她们排列的序号。一号是最出色的,二号次之,依此类推。观众可依据女招待的序号,按质论价,确定给付小费的标准。
女招待通常被分为三个等级,服务于不同的对象。以影院有20名女招待为例,服务于楼下散座的应该是10号以上的,她们多是年长貌平,从三等妓院“转业”过来的。侍奉包厢观众的是4-10号,多是20来岁的少女,容貌俊俏。1-3号可就非同小可了,她们不但貌美、妙龄,而且还得善于应酬,左右逢源,长着一张会说话的“俏嘴”,最重要的是服务“全面、周到”,她们专与富人、贵客打交道。在“招待界”,她们久享盛名,是影院的台柱子,关乎着影院经营的成败。所以,园主不但要花“大价”聘请,而且遇事还得对她们忍让三分。
由于女招待善于奉迎观众,所以,有些观众特别是一些轻薄少年极易上钩且终日痴迷于追逐女招待,为了赢得她们的欢心,有的竟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民国风尚志》花山文艺出版社 周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