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必将是世界民主史上极为沉重的一年。美国大选所出现的“特朗普奇葩”和社会主义者“桑德斯旋风”,只是民主的皮毛问题。严重的是,美国制度已经事实上变成了大肆牺牲公民生命权的寡头体制,为此才有奥兰多酒馆大屠杀和达拉斯对白人警察的狙击战。在英国,被认为最富有理性的选民则发动了“脱欧公投”,是一种老一代人牺牲年轻人利益的公投,用时髦的话说是“代际正义”问题。连接亚欧的土耳其,被认为有伊斯兰文明中最成功的代议制民主,则发生了军事政变。
民主的世界为何如此波谲云诡?根源在于民主的性质。其中的关键就是如何认识“人民”。
“人民”是关于“我们”而非“敌人”的同质性概念,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即使是在同质性的“人民”内部,也有利益不同的支配阶级和被支配阶级,在支配阶级之间也存在难以调和的利益冲突。尤其对多民族国家的发展中国家而言,“人民”已经包括不同的种族和信仰群体以及贫富对立阶级。南美等很多发展中国家的民主政治最后都陷于民粹主义政治而难以自拔,多数人的意志和利益实现了,结果企业家用脚投票,国内经济出现问题了。在中东地区,多数暴政则以教派形式表现出来,结果是赤裸裸的暴力冲突。乌克兰的“民主”发生在东西部的两大族群之间,结果是国家的分裂。
比较而言,“同质性人民”之间的矛盾是如何分配利益这样的技术性问题,可以归类为“人民内部矛盾”,而“异质性人民”谈论的是国体政体问题,是建国和谁来统治这样最根本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国家发生了分裂的原因。“异质性人民”的出现,意味着同样被称为“民主”的政治在本质上则是南辕北辙的制度。这是对民主制的最大挑战。
(《北京日报》8.30 杨光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