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
我和丁乃竺非常幸福融洽地在一起相处已经几十年了,而且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这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所以我们非常珍惜。
我们在一起几十年,不但生活在一起,还工作在一起。太多人不理解,我们可以在一起共事。我们分工明确,我管创意,她管制作。我们之间的沟通一直非常好,我们一直很在意彼此间的沟通,一天没讲过话,就不舒服。讲的话都是所有事掺和在一起的,工作的、家庭的、佛法的都掺在一起了。这感觉很微妙。
我们以前住在阳明山的时候,车库就是我们的办公室,我穿过厨房就去上班了。孩子们在家也总是看到,演员们不按门铃就进家了,或者穿着僧袍的人在家走来走去。上世纪80年代,家里最高峰时每天晚上有一两百人,他们来听佛法,一待就是两个月。
我和乃竺是各自进行修行的,随时有体会都会彼此说。她不会有问题,一定是我有问题问她。我还没碰到过我有问题她解答不上来的。我一直鼓励她开一些课,她坚持不肯。
她很少有过度的情绪,一直很平和。我们在做话剧《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的时候,和张小燕(台湾著名综艺主持人)合作,慢慢地,她对乃竺也有些了解,后来在节目里她公开说,“丁乃竺啊,如果这时候房子烧起来了,她也会说,‘嗯,也不错。烧完还可以重盖’。”
我们最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就是每天上网,看看我们还能做什么。她睡眠非常好,我睡眠不好,半夜如果她发现我睡不着在那翻,她就会帮我按摩,一直到我睡着为止。几十年来都是这样。
但她不会让别人感觉到“我在奉献”。你真要了解一个人,要从这些细微的地方看。她太多东西跟我不一样,比如我会累积东西,她会丢掉;她要减少,我要增加。我们出去旅行,她没有任何意见,全部我主导。她有时可能觉得我比较乱,但就说一两句,没别的了。在这些细节上,我们彼此从来不会抱怨。
我现在看她,中国人讲的那句话再贴切没有,就是“另一半”。这是很深刻的感觉。“另一半”的意思是,我们单独是不成立的,我们是一体的。就好像我们两个加起来才是一个我们。
我们不能奢望可以更好,所以也更珍惜。我们也不炫耀。世界上的爱情和情感维系都很艰难,像我们这样融洽的不是太正常——我愿意这样说。
我们到今天已经结婚38年了。如果夫妻之间没有更深的理解,很容易散掉,很容易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