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2年春,十四岁的杜月笙,离开上海县高桥镇的家乡,来到上海十六铺一家水果店学生意。那时的上海,已逐渐取代广州成为中国沿海重要的商品集散地,呈现出一派畸形的繁荣景象,人称“十里洋场”。尤其十六铺一带,光怪陆离,无奇不有。
花烟间的“十姐妹”
杜月笙刚到十六铺时,在水果店当学徒。但这种安分守己的日子,并不合他的心意。不久,他忍不住了,先是去赌,继而是嫖。当时上海的妓院,分为四等:书寓是头等,妓女必须能弹唱、善说白(戏曲中唱词部分以外的台词)。书寓妓女称先生,有如日本之艺妓,只能侑酒,不许留宿。其次是长三,妓女不会说白,但大约有六、七成能唱,这种妓院陪酒收三元,茶围也收三元,故称长三。再次为幺二,茶围收一元,陪酒收二元,因此叫幺二。最低级的是花烟间这里的野雉,除了抽大烟,就是解衣撩带。
杜月笙是小店员,只能到花烟间乱搞。花烟间的妓女当时流行结拜“十姐妹”的风气,所谓“十姐妹”,是九女一男或十女一男,这个男的必是黑社会中有势力人物,妓女与其结拜,无非求其庇护而已。杜月笙浪迹于这种场所,很快与一批流氓恶棍混得烂熟。于是拜了一个绰号“套签子福生”的陈世昌为老头子。
投靠清帮
陈世昌是清帮人士。清帮势力仅次于洪门,是旧中国第二大帮会。
据说杜月笙是在上海市郊一座小庙内履行加入清帮的拜师仪式。那天晚上他与十多个将入帮的“倥子”(指未入帮者),由引见师带领,首先在庙门上轻敲三下,然后与庙内核对暗号得以入内。
庙内香案上供有祖师牌位,“老头子”陈世昌则坐于居中一张靠背椅上。拜完祖师爷,便举行入帮大典。引见师和传道师带领诸“倥子”拜本师及其他前辈。之后赞礼师分给各人三枝香,“倥子”们捧香下跪,恭听传道师介绍帮内历史。
介绍完毕,陈世昌俯望跪着的“倥子”,问道:“你们进帮,出于情愿,还是人劝?”众人回答:“出于情愿。”于是陈世昌厉声教训道:“既是自愿,要听明白。安清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来者受戒。进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
接受了拜师帖和贽敬礼之后,陈世昌高喊一声:“小师傅受礼!”便将清帮帮规及帮内各种切口、暗号、手势一一传授。掌握了这些,无论跑到什么码头,只要有清帮人在,亮出牌号,就能得到帮助。但如用错,被视为冒充,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花会赌场
赌博亏空越来越大,杜月笙嫌麻将赌法输赢太少,不易翻本,铤而走险进入花会赌场。
花会赌法类似抽签,庄家列出三十六个人名,以生肖系之,称为花神,写在一公开悬挂的布幅上。然后在三十六人中,任选一人,背着赌客,将其名写于另一布幅上,并将此布幅卷为圆筒,高悬于梁上,称为彩筒。赌客可以在所列出的三十六人中,任挑一人,如与庄家在彩筒内所写人名相符,则赌客赢,庄家照赌注赔二十八倍。因为彩金高,不少赌徒去碰运气。但庄家都是惯作手脚的,与赌场没关系的赌客极少能赢,杜月笙也输得一干二净。
因无正当经济来源,杜便倚仗帮会势力,干些抢收“小货”、“拉船”、“拆梢”之类的勾当。所谓“小货”,是轮船水手由香港等处带来的走私货;抢收,便是与各店家争买。他们往往放出一副流氓泼皮的凶相,强行包买走私货。所谓“拉船”,就是在半路拦住从浙江等地往上海运送蔬菜瓜果的农家小船,以远远低于市价的价格硬买。而“押梢”,就是敲诈勒索。但此类勾当毕竟只能小弄弄,在黑社会的历练中“眼界”日高的杜月笙,不甘心总在阴沟里混,那双欲火喷闪的眼睛,无时不在捕捉着飞黄腾达的机会。
(《海上闻人杜月笙》河南人民出版社 梅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