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以来,多位文学艺术家去世,最知名的当属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君特·格拉斯。另一位诺奖得主特朗斯特罗默也已仙逝。他们都活到八十多岁,都是二十世纪后半叶的文学大师。
格拉斯逝世后,德国之声称其为“一位斗士”。格拉斯喜欢以笔为枪,探讨热点政治话题,堪称一个作家型公共知识分子。他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和平主义者,批判纳粹罪责问题,批评两德统一后的社会问题,笔锋相当犀利。
特朗斯特罗默的一生大部分时间住在波罗的海的岛上,他也被一些中国评论家称为瑞典的陶潜、王维。他并非刻意隐居,只是随性而已,他的诗歌也很纯粹,很少直接介入社会政治。一直对政治保持警觉的特朗斯特罗默,在社会风气激进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不少同行指责为“保守分子”,这让他非常难过。
大约不论中西方,公众都期望作家做一个“斗士”,成为“良知”的化身。斗士型的作家容易获得公众的关注和好感。一个作家、诗人的使命在于写出好作品,选择当“斗士”或“隐士”,这是他们的自由,不应受到道德谴责。
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时,曾有很多人指责他不敢针砭当今时弊,属于一个犬儒分子。这跟当年特朗斯特罗默受到的苛责,没什么本质区别。斗士型的作家当然更值得公众尊敬,但隐士型或不充当公知的作家只要守住道德底线,精心创作自己的作品,就是尽到了本分。
其实,对一个作家来说,有时做一个“隐士”需要更大的勇气。如沈从文算不上斗士,在上世纪50年代后从主流文坛消失,但他却默默从事中华服饰史研究,并作出了杰出贡献。这类甘于边缘的“隐士”,内心更需笃定,可能是那个时代真正的勇士。
(《北京日报》4.17 周南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