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一个姓氏的百年沉浮

    1979年，金建华来到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右中旗某派出所改名。他写下要改的名字：“爱新觉罗·恒钛”。1911年隆裕太后发布退位诏书后的几十年间，这个代表着中国末代皇朝的姓氏几近销声匿迹。

    贵族姓氏改动混乱

    辛亥革命后，各地相继发生排满事件。为了避祸，许多满族人改换衣饰，并改用汉姓自称汉族。曾经的贵族姓氏“叶赫那拉”被改为“叶”或“那”，“钮钴禄”改为“郎”，“赫舍里”改为“高”“康”“赫”等。

    这造成了金建华一家姓氏的混乱。他的父亲姓“金”——爱新觉罗的意译，姑姑姓“溥”——爷爷那一辈名字中的第一个字，大伯毓峨姓“毓”——他们这一字辈的首字。

    皇族远支在姓氏的改动上也颇为混乱。爱新觉罗家族主要分“宗室”和“觉罗”两种身份，努尔哈赤之父的直系子孙为“宗室”，多改姓“金”。努尔哈赤叔祖父的后裔称“觉罗”，多姓了“肇”，取“清肇祖子孙”之意。顺治入关后，追尊努尔哈赤六世祖孟特穆为“清肇祖”。

    即使改变了姓氏，许多爱新觉罗家族后裔过得也十分艰难，特别是在“文革”期间。

    皇族身份不再是累赘

    1978年对爱新觉罗家族的人来说，是一个转折的年份。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各级政府陆续制定了诸多对满族的优惠政策。满族人口也随之直线上升，由1978年的265万上升到1982年的429万。

    1979年年初，金建华决定改名。也是在这一年，在绘画、书法等领域的圈子中，这个落寞许久的姓氏开始显露峥嵘。

    一些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开始将自己的书画放到一起展览，逐渐形成了“爱新觉罗画派”。金建华说，“我们的画延续了共同的特点，但又各有特色。是这家族的人但没有得到这种传承的，不能算是这个画派。”

    也是从1980年代开始，自称姓爱新觉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其中一些，身份可疑。

    醇亲王载沣之孙、溥任之子金毓嶂说，“有的为钱，好像觉得有这么个名字，画可以多卖俩钱。”“好多人挺有成就的也不张扬，越真的越低调。”

    续修宗谱

    “爱新觉罗”乱象终于让这群“正统”的皇族后裔意识到了宗谱的重要性。

    爱新觉罗氏最后一次修谱是在1937年左右，当时获得伪满洲国皇帝溥仪的支持。那时在世的所有宗室、觉罗都名列其上。但从那以后，再没有全面的宗谱问世。“我们后来出生的人都不在上面。”金毓嶂说。

    然而续修宗谱也面临着难题：什么人有能力辨别真假。即使是爱新觉罗家族成员们自己，也经常不能确定新出现的一个“宗亲”身份是真是假。

    皇上都没了，还什么爱新觉罗

    如今，金毓嶂对家族身世十分淡然：“不要认为自己是皇族，（现在皇族）什么都不是，有什么用啊！”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与金毓嶂一样淡然。沈阳市辽中县蒲河村村民肇玉胜说：“俺们都姓爱新觉罗，都是镶黄旗。”蒲河村的人大多是努尔哈赤祖父之弟包郎阿的后代。不过在同为包郎阿后代的洪海波看来，“皇上都没了，还什么爱新觉罗？”

    在更年轻的一代身上，这个家族身世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迹。金毓嶂及几个弟弟的孩子如今分别在环保局、中粮等单位工作，并没多少同事朋友知道他们的血统。

    （《看天下》总第300期 方澍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