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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3年08月24日 星期六

    过得刚好

    《 文摘报 》( 2013年08月24日   08 版)

        提要:

        我养了一只蝈蝈,蝈蝈装在葫芦里,叫得很开心。有人指责我,这么狭小的空间,把它放到广阔天地多好。但是放出去它又会被冻死,到底冻死还是关在葫芦里?人活一世很难,我不做这些事有人骂我,做这些事也有人骂我。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和我无关。我一张嘴劝解不了所有的人,小人也要活着,所以我释然了。而且现在岁数也大了,也不像二十来岁三十出头的时候火气那么旺,老去解释,大可不必。人生在世就是让人笑笑,偶尔也笑话笑话别人。

        人生在世就是让人笑笑

        德云社的十几年,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高能高到顶峰,低能低到谷底,但好就好在,它一直在运动着,没有停下来。2005年,很多人开始知道郭德纲,也有很多人开始骂郭德纲,官司、诽谤、污蔑,谣言满天飞,打开报纸都是骂郭德纲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一个人在铺天盖地的诽谤面前是多么软弱,无法还嘴。

        世上没有一个人和一种艺术形式被所有人都认可。你演完了大伙都夸你,那就离死不远了。人往往是骂人骂着玩儿,纯属发泄,不骂你也要骂别人,他不是恨你。往往在微博上骂你的这些人,都是在见到你之后第一个上来合影要签名的。谁人人前不被骂,谁人背后不骂人呢?

        我说过很多书,唱过很多戏,唱过很多大鼓,写过很多电视剧,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各种故事我说了很多。帝王将相、风流才子也好,家私万贯也好,清官也罢赃官也罢,千百年来这些故事到头来几乎都是不停地反复,无非就是朝代不一样,年代不一样。都看开了,也就这点儿事,别跟自个儿较真儿。

        我拿相声当命

        你看郭德纲在台上又说又唱又闹,但是台下我是一个特别无趣的人,我是一个内向的人。我家的二楼是书房,我就愿意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待着,写字、看书、听戏。我没有饭局也不愿跟朋友去聚会,这么多年了也没去过夜店,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牌,伶牙俐齿只是表现在舞台上。就好比一个男的唱青衣,你不能说他台上扮演妇女,台下他也跟妇女似的。台上台下是两回事。

        有人说我变了,其实我原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只不过原来在井里一身泥,有人在井边看我,觉得挺好玩。后来我上来了,洗干净换身衣服开车走了,井边这人说我膨胀了。其实不是我膨胀,是他失落了。

        有人夸我说得好,我不承认,最多算是“朱砂没有,红土为贵”。我拿相声当命,所以至今心态很平和。艺术圈名利心挺重,但真成角儿极难!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正所谓时也、运也、命也!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相声演员。我没有那么伟大崇高,没想过用一己之力拯救整个颓废的相声行业。我不是艺术家,我振兴不了相声,那是全世界说相声者共同的事业,我充其量就是震动,还是手机搁桌子上那种。当然,我也没有那么低级下流,无非是凭良心做事、吃饭。

        我与于谦

        我总在舞台上说,于老师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烫头,吃喝抽烫艺术家,这是真事。他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喜欢玩葫芦、核桃、手串,养马、鸟、狗、猴、蝈蝈等,他在大兴做了一个宠物园。他唯一的人生乐趣就是玩,说相声也是为了好玩。

        于谦师哥是这个行业里不可多见的捧哏奇才。而且这个人很可爱,他的全部精力就是体现在一个玩儿上。他有一半是为了自己开心,台下也总是没溜儿地耍闹。有的时候比如说话我多多少少还要顾及下场合、时间,合不合适;于老师不会,此时此刻这个话不说出来就得死。他不管你多大领导,他也不管合不合适,他要不说出来,他活不了。在现如今这个年龄的相声艺人里边,出其右者,不好找,所以说在相声舞台上,谦哥跟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而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钩心斗角,台上台下都能玩到一块儿去。

        我是在1998年认识于谦老师的,有朋友介绍,这是于谦,北京著名相声演员。当时我是大三——刚到大兴三年。那时候于老师还年轻,头发烫得很好看。后来,我们没怎么联系,直到他们团里缺人找我帮忙,我们搭档说相声,辗转于北京郊区,我们成了相声界的郊县天王。在台上的合作,让我感到特别惊喜。我从小学相声,跟很多捧哏演员合作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特点,但是他让我特别满意,挑不出毛病。时至今日,我也跟于老师说:您这样的不好找,尺寸、劲头、火候都特别好,而且跟我特别默契。他一看就是从小学相声的人,懂相声的人,我说一句话,他能知道我准备说什么。

        后来,于老师经常去德云社演出的小剧场玩,特别开心,所以就加入了德云社,我们一直搭档。走的江湖路花的朋友钱,一路走过来到2005年,北京德云社终于熬出来了。但是从此以后好像跟同行的关系就不是特别好了,这时,我才体会到“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的含义。主流相声界并不是因为失败了而烦恼,而是因为失败后找不到借口而烦恼。你若真比我强,在台上在业务上在专业上打败了我,我认赌服输。跟狮子打架最次也得是藏獒,这一点让我很遗憾。

        风里雨里这么多年走过来,感谢于谦老师对我的帮助。老话儿说得好,要想成功需要的是朋友,要想巨大的成功,需要的是敌人。感谢中国相声界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自从有了北京德云社,主流相声界有了婴儿般的睡眠,睡着睡着就哭醒了。

        停滞的不是相声,是演员

        大收藏家张伯驹说过,“不知旧物则不可言新”。其实我们并没有别的诀窍,关键就是我们继承了传统。从清朝末年开始,我们的前辈把中国语言里搞笑的技巧提炼出来了,伸袖就穿,拿过来就能用。这些东西你放在边上不用,非要去做一些无谓的创新,那就是失败。

        《西征梦》那个段子说出来之后,别人夸我们,说这新节目真好!什么新节目,一百年前就有了。当时是说一人做了一个梦,梦见去见西太后了,派兵去打太平天国。事隔不久就改了,改去见袁大总统,派兵去打其他军阀。

        这个说明了什么呢?为什么不接着说西太后呢?他知道离观众远了。我们现在改去见布什了,组建一维和部队,你看这三个用的其实是一个故事框架,主体包袱的结构、人物的性格都没有变化,但是你说布什,就是比说西太后有效果,能接受。这就是传统相声与时俱进的地方。

        我们是踩着前辈的经验往前走的,这些都是老先生们留给我们的经验之谈。从清末到解放初期,这些个经验养活了数代相声艺人和他们的家人。我们无非就是照方抓药。只是好多人看不出来它是宝贝而已。

        现在的相声界好比一溜饭馆儿,有的做川菜,有的做鲁菜,有的做家常菜。每种菜都有人去吃,但是你说川菜什么时候都合适吗?早上七点起来,不吃豆浆油条,弄几盘鱼香肉丝,几盘麻辣肉搁那儿,估计谁也咽不下去。晚上临睡觉前,炖一锅东坡肘子,也不合适。这个东西好与坏、对与错,还是得观众说了算。我不能说谁谁谁做得不对,这样也不合适。就事论事,我们这么做观众还挺喜欢,我们也没有走太多弯路。

        相声本来就不应该分传统相声和新相声,分是一个错误。它不是馒头,那个馒头是去年的,这个馒头是今天的。相声就是相声,有人跟我抬过杠说,某年某月某一天,这之前是传统相声,这之后就是新相声。艺术这个东西怎么可能用某个日子划个新旧的界限呢,它原本就是与时俱进的。传统相声没有一天是停滞不前的,否则它活不下来,一听到重样的,观众转身就走了,你上哪儿挣钱去啊。传统相声无时无刻不在向前推进,从没有停止过。停滞的不是相声,是演员!

        相声这门艺术永远也不会没落。不管什么身份的人,他都需要快乐。相声就是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可能我这觉悟也没那么高,我一直说,我的相声就是一种娱乐,我没有说歌颂什么社会现象,表扬什么好人好事,如果说您从我的作品里能体会到什么,比如今天说了一鸡贼(北方话,贪小便宜的人),我不能跟他学;或者说了一人,特次(北方话,很差劲的意思),我舅舅那儿子就这样,我可不能跟他一样。这些您悟出来了,那是在您自己,我不能强加给您。

        我们下午两点开演,有的观众早上五点半就到了,他头天晚上睡洗浴中心,早起跑到卖票的地方排头一个,为了抢那个好座,他这么折腾是为了上我这儿来受教育吗?他是为了开心,而且现在这样的开心还不好找。不是说我们艺术有多高,我到现在也不承认我有多大能耐。如果倒退些年,老先生都健在的话,没有春晚,没有相声大赛,都在剧场里吃饭,我充其量也就是中等吧!

        (《过得刚好》郭德刚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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