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人的奇特婚礼

    清末民初，风气大开，婚俗骤变，很多婚礼的形式对于今人来说，太过离奇。

    先来说说蔡元培与黄仲玉的婚礼。1901年冬，蔡元培与知书达理的黄仲玉女士在杭州结为伉俪，举行文明婚礼。正堂设孔子的神位，代替普通的神道，如果说这还算中规中矩，那么以演说会代替闹洞房，就着实有点新鲜了。首先，由陈介石引经证史，阐明男女平等的要义，然后由宋平子辩难，他主张应以学行相较，他的原话是：“倘若黄夫人的学行高出于蔡鹤卿，则蔡鹤卿当以师礼待黄夫人，何止平等呢？反之，若黄夫人的学行不及蔡鹤卿，则蔡鹤卿当以弟子视之，又何从平等呢？”在场的宾客觉得饶有兴味，都想听听新郎的高见，于是蔡元培折中两端：“就学行言，固然有先后之分；就人格言，总是平等的。”此言一出，举座欣然。

    为了参加蒋梦麟与陶曾谷的婚礼，胡适竟是爬窗避开夫人江冬秀的监管来冒险出任证婚人，悬念自然不小。陶曾谷是北大教授高仁山的遗孀，蒋梦麟与高仁山是多年的莫逆之交。1928年1月15日，由于在政治上惹嫌犯忌，高仁山被奉系军阀戕杀。高仁山遇害之后，蒋梦麟同情陶曾谷的凄凉处境，对她关怀备至。蒋梦麟为此还与发妻孙玉书仳离，遭到朋友们的质疑和责难。1933年的大婚那天，蒋梦麟当众剖白心迹：“因为爱高兄，所以我更爱他爱过的人，且更加倍地爱她，这样才对得起亡友。”蒋梦麟爱屋及乌，娶亡友的遗孀为妻，通达之士称赞他身上具有魏晋名士不拘礼法的流风余韵，顽固的保守分子则贬斥其所作所为是无法取谅于社会的伤风败俗之举。

    徐志摩与陆小曼于1926年8月14日结为伉俪。证婚人理所当然选择了徐志摩的恩师梁启超，梁任公答应做证婚人，但他提出必须允许他自由发挥，当众教训一下这对离经叛道的新人。届时，证婚人梁启超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衫，翩然登台，他指着弟子徐志摩声色俱厉地诃责道：“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至于离婚再娶……以后务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小曼的脸色乍红乍白，志摩勾着头，也是且惭且愧，他赶紧上前，向老师服罪讨饶：“请老师不要再讲下去了，顾全弟子一点面子吧！”梁任公这才收起功架，赦免了这对十分窘迫的新人。

    蔡元培与黄仲玉的婚礼变成了一场宾客之间的辩论，蒋梦麟与陶曾谷的婚礼变成了一场男主角的告白，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婚礼变成了一场证婚人的骂训，这类偏离常轨的奇特婚礼，已经无法复见于今日。

    （《今晚报》10.27 王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