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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报 2011年01月25日 星期二

鲁迅手稿大风波

《 文摘报 》( 2011年01月25日   08 版)

    鲁迅手稿是珍贵异常的文物,但曾经却是解放军最高层人事突然变动的由头之一:代总参谋长、空军政委、北京卫戍区司令员三人一夜之间全部被免被抓,确如有人所形容那样:云谲波诡,惊天动地。

    一    这批鲁迅手稿原藏北京鲁迅博物馆,共有1500多页。“文革”开始,红卫兵起来“造反”。有关负责人担心鲁迅手稿遭遇不测,于是将这些手稿调存文化部档案室。然而几个月后,文化部也已瘫痪。在这种情况下,当时权倾一时的“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在1967年1月14日奉江青之命来到文化部,从文化部档案室取走了鲁迅手稿。

    动乱年代人的命运更像过山车,戚本禹于1968年元月也被抓进监狱。戚本禹倒台,因一直不知手稿确切下落而担心不已的鲁迅夫人许广平更是心忧如焚,在1968年3月2日给周恩来总理写信打听鲁迅手稿究在何处,就在写完信的第二天,许广平突发心脏病辞世。 

    令人意外的是,江青看到许广平的信后愤怒地说:“信里反映的事情我们过去一点都不知道,叫戚本禹交代,冲着这一条就可以枪毙他!如果不交代,就枪毙他!”或许,取拿手稿对当时“日理万机”的她而言只是小事一桩,确实忘记;或许是为了推脱责任故作不知。 

    3月3日晚,中央文革小组决定由解放军代总参谋长杨成武负责追查手稿下落,杨成武又命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具体负责。

    二    3月4日,傅崇碧首先到秦城监狱提审戚本禹,戚交待说是受江青之命去文化部调取这批鲁迅手稿的,交给了中央文革小组保密员韩某,现应就存放在钓鱼台中央文革。傅立即向周恩来、陈伯达、江青汇报有关情况,但江青却矢口否认,要空军派专机将已调回成都军区的韩某拉回北京。 

    韩某被接回北京后交代说,确实收到这批手稿。最后,傅崇碧终于查明手稿确在钓鱼台中央文革保密室,中央文革小组现任保密员卜信荣知道具体存放何处。傅崇碧十分高兴,马不停蹄,在3月8日中午带着卫戍区副司令员、副政委以及秘书冯正午乘车赶往钓鱼台,向陈伯达和江青报告。钓鱼台的警卫见是司令员的车,便示意进去。傅崇碧毕竟经验丰富,知道还是谨慎为好,遂在钓鱼台东门停车,在传达室给陈伯达办公室打电话请示。不巧陈伯达外出,值班秘书王保春接的电话,他认为卫戍区司令员进来无妨,于是同意放行。

    姚文元将四人接到中央文革小组办公室。刚坐下,江青走了进来。江青一见到他们四人就大发其火:“你们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是不是来抓人啊?”傅崇碧忙说我们是来汇报的,事先打了电话。这时,站在傅崇碧等人身后的秘书冯正午由于几个晚上没有睡觉,本有低血糖的毛病,突然晕倒在沙发上。他的皮包掉在地上,滑到江青脚跟前。江青跳起来,说包里有手枪。其实,包里只有信纸和笔记本。 

    大家手忙脚乱把冯正午送走后,江青态度突又变好,对傅崇碧说:“你们说鲁迅手稿在这里,把保密员叫来。”保密员卜信荣被叫来后,江青问他:“鲁迅手稿是在你那里吗?”卜回答说:“是在这里,整整有四大箱。”江青一听就发火说:“你不是毛主席的兵,你是坏人,你不讲老实话。”卜仍要分辩,但江青不让他说话,让小卫队把他的嘴堵起来。江青又要人把箱子打开,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鲁迅手稿。江青脸色又陡然一变,生气地说,“不看了,当着你们的面把它封起来。”封起来后,仍存放中央文革小组保密室。这时江青态度又“阴转晴”,说你们很辛苦,并留他们一起吃饭。从钓鱼台出来,傅崇碧立即来到代总参谋长杨成武处,向他报告了情况。

    三    没想到,第二天吴法宪等人就找傅崇碧谈话,说他“冲击中央文革小组”,要他向江青写检讨报告。傅崇碧实在想不通,拒不检查,但在吴再三劝说下,不得已向江青写了检讨报告。 

    3月22日晚上,傅崇碧接到公安部部长兼北京市革委会主任谢富治的电话,要他紧急通知团以上干部23日凌晨2时到人民大会堂开会,傅崇碧在凌晨1时赶到。但是,他马上被安排到另一间房,周恩来劝他千万不要激动,一定要把身体搞好,要经得起考验。

    次日凌晨的大会上,林彪发表了讲话:“最近空军里面发生了杨成武同余立金勾结,要篡夺空军的领导权,要打倒吴法宪;杨成武同傅崇碧勾结,要打倒谢富治的事件。中央在主席那里最近接连开会,开了四次会,会议决定撤销杨成武的代总长职务,逮捕余立金,撤销傅崇碧的职务。”林彪在长篇讲话中历数杨成武的罪状时有一条是:“他做了事情不承认。例如傅崇碧前一时期带了两辆汽车,全副武装,冲进中央文革的地点去抓人。这件事情本来是杨成武的命令,他给傅崇碧的指示……”3月27日下午,北京召开“首都十万军民”大会,会上宣读了撤销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职务,并任命黄永胜为总参谋长、温玉成为北京卫戍区司令员的决定。

    “杨、余、傅”事件引起了军队高层“大洗牌”,“林彪系”力量进一步扩张。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被监禁数年,与“鲁迅手稿案”有关的一些人也受到迫害。就连同意傅崇碧一行进入钓鱼台的陈伯达秘书王保春也因此被逐出钓鱼台。

    (《经济观察报》1.3 雷颐)

最后的铁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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