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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3年07月01日 星期一

    覃子豪东京留学记

    《 书摘 》( 2013年07月01日)

        和旧书店老板混熟,有时蛮羡慕他们,可以将原来工作需要,或者自己在拍卖会斩获的书,以原价、或提点价格割让。后者偶而会有意外惊喜,例如:覃子豪《东京回忆散记》,1945年5月出版,漳州南风出版社。试想在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年代,作者于当年1月28日,在当地创办“南风文艺社”;4月,主编福建龙溪《警报》副刊《钟声》;隔月出版本书,是如何的对抗战胜利充满期待。

        覃子豪,1912年生于四川广汉,谱名天才,学名基,后改名覃子豪。兄弟姊妹10人,排行老大。两岁丧母,由继母抚养长大。15岁就读广汉县中学,17岁考取成都成城中学。1932年转学北平中法大学孔德学院高中部二年级补习法文,并正式入学。与贾芝、周麟、朱颜、沈毅组成诗社,共同出版《剪影集》,后赴日留学。抗日战争前返回上海,在汉口筹组“诗时代社”,后来在江西上饶《前线日报》,主编《诗时代》双周刊三年余。在东南前线活动,曾任浙江《扫荡简报》(后改名《八六简报》)主编等职,1942年与该报同事邵秀峰结婚。

        1947年12月,携夫人及次女露露来台,隔年因长女在娘家生病,母女返回大陆照顾,从此与家人永别。1953年5月出版诗集《海洋诗刊》,隔年与诗友钟鼎文、余光中等人创设“蓝星诗社”,主编《蓝星诗周刊》、《蓝星诗季刊》等,出版诗集《向日葵》、《画廊》,和诗论集《诗的解剖》、《论现代诗》。1963年10月病逝台北。

        特别的是,覃子豪于1935年3月,来不及通知四川的家人,临时起意,和诗友李华飞从北平中法大学孔德学院,搭晚班车前往塘沽,转搭“上海丸”轮船赴日留学。经数日海上颠簸,终于抵达九州门司,旋即搭乘火车到东京。经友人罗永麟介绍,租住在小石川区的白山寄宿舍。次日入神保町东亚日语补习学校,补习日语,为考大学作准备,可见青年诗人勇敢、浪漫的精神。

        覃子豪虽然觉得日本人民受军国主义的影响很深,但大多数爱好和平,认为“日本苦干和进取的精神是可佩服的。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顺利地迅速地吸取了欧洲的文化,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经过半年的补习日语,考取东京中央大学法科,攻读政治经济,1937年5月大学毕业,由日本回上海。

        在日本期间,由于事前未得到父母的许可,所以未获得家庭的完全资助,幸亏李华飞等多位留学生朋友的支援,得以暂时维持经济。休闲时间几乎花在读诗、写诗与译诗上面,赚取稿费,弥补日常开支。尽管生活拮据,但他很爱买书,想出买旧书的方法:“就是现在必读的书不管怎么价昂,我买;将来必读的,而价钱便宜,我买;有保留的价值,如插图本、珍本之类而价钱便宜,我买。”第一种属于大学丛书、政治经济的参考书,他买了两百多册,都是两三百页一大册。后两种属于文学,例如:巴尔扎克、纪德、普希金全集,莫泊桑、梅里美的小说,以及法国十九世纪诸诗人的诗集。全部堆满两大书架,其余的放在席上。三年多的时间,能够让覃子豪有如此收获,真是使得时下的爱书人羡慕,媲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大公报驻英国记者萧干在伦敦淘书的成果。

        同时结识留日的文人与学生,得到当时索居东京近郊千叶县郭沫若的欣赏。与在东京留学的雷石榆、林林、柳倩、王亚平等人从事新诗歌运动。伙同与他住在白山寄宿舍的李春潮,以及一起到东京的四川同乡、早稻田大学的学生李华飞,和接待他和李华飞的罗永麟等人,组成文学团体“文海社”,并编辑出版文学月刊《文海》。贾植芳因兄长贾芝,是覃子豪的诗友,也参与这个刊物的编辑事务。托友人在上海印出寄到东京后,却被日本警察全部没收。成为日本警察眼中的“抗日分子”,不时受到诘问与盘查。所幸当时东京外松内紧的环境,在抗日战争前夕,日本警察大肆逮捕中国留学生之际,纷纷回到国内。 

        以上本书中都有记载,何况它是覃子豪唯一的散文集,出版地点漳州是我的祖籍;同时是签名本。封面颇为雅致,书名使用木刻效果的字体,右边绿色反白几朵梅花,右下角的绿点象征草地。可惜书背已经剥落,书主用黑线穿牢。内文用纸比土纸稍厚。上款“子伦学长”的身份,承深圳蔡力行先生相告,书主全名娄子伦,是后来也到台湾、民俗学家娄子匡的胞弟。

        《东京回忆散记》就像他来台后,第一本诗集《海洋诗抄》中,1952年1月写于台北的《忆》:

        我常常把记忆

        沉入深深的海底

        而在这失眠的夜里

        我要把逝去的记忆

        从被遗忘的海底捞起

        记忆是珍珠

        记忆是珊瑚

        最愉快的记忆

        像五色缤纷的鱼群

        在墨绿色的海藻间游泳

        虽然在困境,或失去亲人,却对未来充满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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