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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0年12月01日 星期三

    书情书色

    胡洪侠 《 书摘 》( 2010年12月01日)

        “文革”宁波大毁书

        “文革”中典籍悉称“四旧”,大量流入废品收购站,做了还魂纸。公藏私藏均遭劫难,毁书之风遍及南北。慕湘撰文说,他1973年曾去宁波访天一阁,听闻宁波一地数日之间即毁掉线装古书八万公斤:“人间痛心事,孰有过于此者!徒令人回肠而气短也”。     

        深圳当年有古籍书店

        买旧书真的需要机缘。我第一次买线装,是因为当年深圳有家古籍书店,一来二往和老板混熟了,老板恰好又是北京琉璃厂训练出来的。我说我想买几本旧书,留个念想。老板就说你买这套,别买那套,价格我给你优惠。光绪刻本《明季南略》、《明季北略》于是就到了我的书房里。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本子,可是前几天在上海古籍书店五楼又见这两套书,标价高得我都不敢相信了。我不得不又一次怀念起深圳有古籍书店的岁月。听说,现在连当年深圳市委书记李灏题写的“深圳古籍书店”牌匾也找不着了。深圳变化真快,快得连怀旧都有造假之嫌。

        《菜谱集锦》也是毒草

        我留心收藏禁书文献有很多年了,原因有二:一为搜刮禁书者之“坏心肠”,一为掠取可笑之人的好玩之事。前几天在孔网买到一本1968年版《毒草及有严重错误图书批评提要三百五十种》,见“毒草”目录上有一本《菜谱集锦》。你能想象出一本菜谱是如何成为“毒草”的吗?理由如下:“此书是刘、邓及其在上海的代理人,适应资产阶级的需要,推行和平演变,腐蚀革命干部和群众的罪证。此书大肆宣传吃喝,不厌其烦地介绍川、京、粤、上海、淮扬等地方系统的所谓‘名菜’、‘名点’。此书的炮制者还要求此书装帧华丽,以备外宾和‘首长’参阅,出版后曾数次出国展览。可见其罪恶用心。”此书“装帧华丽”且又多次出国展览,一定是“色香味”俱全的妙品。

        “书虫”往往遭“捻毙”

        当年买黄裳《银鱼集》,很为书名诧异,不知“银鱼”为何物。待读了书的后记,才知银鱼原是书虫。“有时打开一本旧书,”黄裳解释说,“会发现一条两三公分长的银灰色的细长小虫,一下子就钻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幸而捉住,用手指一捻,就成了粉。”我第一次见到书虫,是在陈从周的精装《书带集》里。买来时已是旧书,书脊布满虫蛀小孔。翻开封面,赫然见书根处有白色小虫蠕动。我观赏一会儿,就把它捻毙了。可是它并没有成为“粉”,所以也不知它到底是不是银鱼。爱书人向来有被唤作“书虫”的旧例,想想也真贴切得很:他们靠书生存,常常命悬一“指”,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给“捻毙”了。

        史上最有名的书虫

        史上最有名的书虫该是1626年在英国抓住的那只了。据威廉·布列地斯说,这书虫的名字叫做Ichthiobili aphage,它吞食了一位新教殉教者的三篇清教论文,然后就被捕了。它后来享有盛名,是因为有人专门为它写了一本书,书名是《鱼之声,一名腹中藏有三篇宗教论文的书鱼,1626年夏至节前夜,在剑桥市场上一条蠹鱼腹中所发现》。

        书虫之乐

        前人说书虫有三乐:买书一乐,有新获也;卖书一乐,得钱可以济急也;卖书不售一乐,书仍归我也。韦力读此达观隽语,乃自增一乐,凑成“第四乐”:买书不得一乐,省钱可买他书也。其实还可以接着往下续:买得珍爱之书打死也不卖,一乐,笑傲江湖也;卖掉某书顿时后悔复高价买回,一乐,收复失地也;见好书流落地摊,虽自己有藏仍坚决购回,一乐,救风尘也;在书店见自己大作竟卖特价即尽数买回,一乐,领走失的孩子回家也……

        读者的十项权利

        面对一本书,你可以发出“读,还不是读”的疑问,当然也可以行使“读,或者不读”的权利。阅读的权利作为基本人权之一,据《书中书》转引法国一位小说家的“读者的权利单”,它包括十项:一,不读的权利;二,跳页的权利;三,不读完的权利;四,重读的权利;五,读任何东西的权利;六,消遣的权利;七,随处读的权利;八,浏览的权利;九,大声读出来的权利;十,不必为自己的品位辩护的权利。

        《毛选》发行量曾比《修养》低

        书友文泉清搜藏“书之书”多年,他曾钩沉出一段“文革”时期某人关于图书工作的发言,今天看来是很有趣的出版史料。发言的大意是,刘少奇《修养》一书1962年出修订版,“四条汉子”之流几个月之内就印了四百七十三万余册,散发全国各地;“而在这一年,世界革命人民的宝书《毛泽东选集》却只印了五万部”。以后的四年内,《修养》共印行1840万册,《毛泽东选集》却只印了441万套。发言者又列出了同一时期另外两本书的印数:《战斗的青春》一版再版,先后印刷17次,发行一百余万册;《青春之歌》竟印刷了二十多次,共达二百多万册。发言者的结论是:“……我们的图书阵地充满了各种反动腐朽糜烂发臭的东西。”呵呵。

        书名之长短

        书名的长短有讲究,也有时尚。前些年,书名流行两个字,诸如《废都》、《白夜》等等。如今开始流行长长的名字了:曹乃谦的小说叫《到黑夜想你没办法——温家窑风景》,杨争光的最新小说叫《对一个符驮村人的部分追忆》。还是日本作家厉害,有本新书的书名长达114个日文字,有人译了过来,是这样的:“如果明白烦恼也是迷茫也是年轻人的特点,那就不必担心。因为大伙儿都是这样长大成人的。我也曾是烦恼和迷茫的天才吆。如果认识到在没有烦恼没有迷茫的地方就没有进步的话,那只要你喜欢工作,就什么都可以做。去找吧。”等着吧,咱们这边更长的书名过不了多久就横空出世了。

        波普论书籍文明

        那些动辄狂妄断言纸质书籍即将消亡的人,该经常温习哲学家波普的一段话,能背诵当然最好不过了。波普说:“我们的文明是书籍的文明:它的传统和它的本源,它的严格性和它的理智责任感,它的空前想象力和它的创造力,它对自由的理解和对自由的关注——这一切都以我们对书籍的热爱为基础,愿时尚、传媒和电脑永远不会破坏和松弛个人对书籍的这种亲切的依恋。”

        那时候的书很安静

        上个世纪80年代出版的书,和如今的出版物相比,装帧设计风格大为不同,你不需要什么“独门秘笈”,一眼就能辨认出来。那时候的书很安静,很简朴,很雅致,很朴素,很多的书卷气,很少的飞扬跋扈,像端坐闺房的淑女,讲台上工工整整写板书的女教授,或街巷深处踢毽子的邻家小妹。现在的新书,太多的花枝招展,太多的华而不实,太多的浓妆艳抹,太多的大而不当,像汽车展上的女模特,像不会唱歌只会跳舞的“超女”,像街边嗑着瓜子兜揽生意的“发廊妹”,像一身名牌而一无所长的所谓“小资”。

        书中自有“黄金般的智慧”

        很多人都曾断言:中国今后不可能再出现像陈寅恪、钱锺书这样的大师了。但是我崇敬的学者之一范景中不这么看,“大概30年以后,”他说,“我们可能有希望继续出现像陈寅恪、钱锺书这样的大师。”我当然乐观其成,但并没有信心。他对陈寅恪读书风格的论断我倒赞成。他说:“陈寅恪在国外待了十年左右,他从不为学位读书,而是为学问、知识去读书。用西方人的话来说,他是为黄金般的智慧去读书。现在人们读书越来越功利,这恐怕是想起来都让人遗憾的事情。”我们先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西方人说书中自有“黄金般的智慧”:同是把书与黄金相提并论,但“黄法”确实不一样。

        所谓“读书时尚”

        读书也有时尚,赶时髦在所难免,可是,即使是赶时髦,也有一个赶什么、如何赶的问题,有境界高下之分。周国平陷入回忆:“上世纪80年代后期也有赶时髦的问题,因为那时思潮就是时髦。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读过尼采,没有读过弗洛伊德,就会被看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刘苏里掰手历数:“四〇后”流行的是《安娜·卡列尼娜》、《高老头》;“五〇后”、“六〇后”流行的是卢梭的《忏悔录》、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和王蒙的小说;“七〇后”流行的至少是金庸、卡尔维诺、博尔赫斯、三毛。可是,“八〇后”、“九〇后”一代的流行阅读,呈现出十分单一的状况,玄幻、鬼故事、小情小调的青春文学……“这种流行让我忧虑。”因为激动,他的脸像报纸的版面,一会儿黑白,一会儿套红。

        畅销书败坏阅读取向

        媒体!读书人对媒体真是爱恨交加。陈思和判定,上世纪90年代以后,“所谓的学问家、大儒、说书人、新文人都纷纷登场,占领媒体,聒噪之声从此不绝”。周国平不仅有同感,而且是“痛感”“媒体在阅读问题上越来越强势了”。他说,“基本上从炒作畅销书和排行榜开始,人们的阅读也就跟着‘指挥棒’走,大多数都是这样,在这一点上我觉得特别可悲。我们缺少那种严肃的读书评论,缺少那种对新书的严肃批评与分析,基本上就是靠市场与排行榜,这是很可惜的。”说起畅销书,李辉斩钉截铁:“一些畅销书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们败坏了阅读的取向。”

        (摘自《书情书色·二集》,中华书局2010年7月版,定价:2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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