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在财富移民潮中，低调而神秘的移民中介是真正的弄潮儿。穷人偷渡有“蛇头”，富人移民则有中介的一条龙服务。
2014年2月，加拿大政府决定暂停联邦层面的投资移民项目，约有6.6万份积压至今的申请将全部作废，其中包括来自中国人的申请计有5.7万份。这一举动不仅让为之投入巨款的中国申请人损失惨重，同时亦使不少移民中介机构陷入退款难题。据报道，福建省三十多家投资移民公司涉足加拿大业务，且部分中小型公司的加拿大业务占比较重，高的可达70%，最近他们频频接到客户要求退款的电话。
在财富移民潮中，低调而神秘的移民中介是真正的弄潮儿。穷人偷渡有“蛇头”，富人移民则有中介的一条龙服务。大陆大小中介机构数千家，一年协助富豪投资移民约三四万人。富豪想要移民靠中介公司运作，秘密也就自然都要倒给中介。这江湖水深不可测。
90%中国富豪走在移民路上
作为北京一家咨询服务公司创始人，33岁的武杰对我国移民市场前景的预期比较乐观。公司原先以国际商务考察为主营方向，随着业务的发展，又开拓了出国劳务以及移民咨询业务。在从事移民服务业务之前，他对市场进行了广泛的考察。
虽然国内的移民中介行业在机构规模及从业人员的数量上都达到了一定高度，但为期两年的考察让武杰看到目前的市场距离饱和“还差很远”。从去年年中起，他开始筹建北京公司的西安办事处，意图开拓西北地区的相关业务。历经半年多的努力，办事处于今年2月8日正式成立。对于市场的前景，他十分看好。
武杰说：“无论是北上广这些一线城市，还是二三线城市，移民中介机构根本不够。就加拿大一个国家的一个投资移民项目，中国就有将近50000人申请。全球多少国家？适合移民的又有多少？加拿大不错，但还有很多国家也很不错。这样每年要有多少人想移民？100万是起点。”
他算了一笔帐，2000家中介做100万客户，一家平均5000人。一个移民全套服务做下来，最少需要一个月时间。简单的国家3个月，复杂一些的半年或者半年以上。一家机构做5000人的申请，平均每天22个人（按每年220天工作来算），每天不加班8个小时，每个小时要做三个，平均20分钟要做一个。这个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个市场太庞大了。
基于这样的市场预估，武杰相信自己在这个领域仍然能有所作为。“坐镇”公司驻西安办事处的日子里，武杰每天为开发西北地区的代理商和现有代理商谈妥具体业务、起草一些相关的协议文书、对代理商进行培训、不定期开办一些讲座或者座谈会等林林总总的事务而忙碌。
招商银行联合贝恩资本曾发布《2011私人财富报告》，其中提到：2010年中国可投资资产1千万元人民币以上的人群（简称高净值人群）数量达50万人，共持有可投资资产15万亿元人民币。与此同时，接受调研的高净值人群中近60%的人士表示，已经完成投资移民或有相关考虑。个人资产超过一亿元人民币的企业主中，27%已经移民，47%正在考虑移民。
然而，移民专家张跃辉认为以上数据还是太过保守—“90%的富豪已经移民或正在办理移民及计划移民。”社科院2010年《全球政治与安全》报告显示，中国正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移民输出国，目前约有4500万华人散居世界各地，流失的精英数量居世界首位。
张跃辉介绍，加拿大、美国与澳大利亚是投资移民流向最多的地区。除此之外，根据《2011私人财富报告》统计，香港正逐渐成为境外人民币的主要集散地，大陆个人境外投资资产有一半以上集中在香港。另外，亦有部分富豪青睐亚洲、中美洲与西太平洋等区域内的一些小国，如新加坡、伯利兹等，个中原因主要是基于其在避税与免签方面的便利。
张跃辉表示：“移民地的选择有地域性。比如广东那边的富豪就爱去香港，而北京富豪则可能更愿意去美、加。”锦国怡凯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董事张正岳亦赞同此观点：“移民选择要看个人情况，比如马来西亚，可能广东与福建的富豪愿意移民，北方富豪则可能不愿意去。”
供不应求的移民市场格局
我国的移民市场形成于20世纪90年代末，经历了诸多变化。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尚且没有移民的现象，主要是留学生出国；从1995年起技术移民开始出现，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的技术移民项目都产生了良好的市场反响；2002年至2010年期间，市场上是“技术移民和投资移民相结合的情况”，投资移民项目进入中国申请人的视野，且其数量不断增加；到了2010年以后，移民领域逐渐形成“以投资移民为主，技术移民为辅”的格局。
从业16年的资深移民顾问、加成顾问公司副总经理孙利军接受《留学》杂志采访时介绍，目前全国范围内移民活动最为活跃的是南方地区，即“以广州为基础，括及周边的省份如福建等省，还有江浙沪一带”，“ 他们移民的意向更充足一些”；至于北方地区，“北京虽然是首都，但从业务量上来说不是最大的”，“比较活跃的是在东北这一块，东三省的移民人数比较多”。
我国的移民市场形成至今已有将近20年时间，移民中介行业各种力量呈现的格局也较为分明。据《留学》观察，早期成立且发展至今的移民机构大都完成了对市场的系统性扩张，其数量众多的分公司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业内的地位渐趋稳固。
以加成顾问公司为例，其成立于1994年，初名“加成移民顾问公司”，是中国大陆最早从事移民咨询服务的机构之一。“最早的时候，在全国范围内拿到合法资质的加成品牌的公司总计有近40家，最多的时候基本各个省都会有。”说到这里，孙利军又补充道，“像其他的一些老牌的中介公司都是一个系列的，为了给客户的服务更周到，所以在一些大的核心城市都会设立办事处或者分支机构。”
尽管如此，老牌移民中介机构却没法放松警惕，因为不断会有对市场前景抱有良好期望的新兴力量投入到这一领域，参与市场角逐；而这里面不乏一些原本在出国考察、留学领域积累了丰富经验、雄厚的客户资源和良好口碑，转而在移民领域开拓新境的公司。
做留学起家的津桥国际集团迟至2013年，其移民部才宣告成立。之所以选择在近两年才开拓移民领域的业务，津桥国际有着自己的打算。“其实津桥移民在整个移民行业当中还是算年轻的”，津桥移民部总监刘雯向《留学》坦陈，但其在留学领域上的优势在业内非常显著，她随后强调：所谓“留学移民不分家”，基于留学领域积累的客户资源和服务口碑是可以转入移民领域进行优势发挥的，“我们接待了很多留学咨询的客人，由于他们对于留学方面的服务很满意，我们又可以继续为他提供移民方面的服务。”
2013年津桥移民部取得了主管部门批准的资质和经营许可，至今一年过去，其在业务方面有无收获？“从业务量来说，去年并不多”，刘雯解释道，过去的一年里他们仍处于基础平台的搭建阶段，包括团队都在筹建。对于移民需求的市场预期和业务的着眼点，津桥有清楚的认识。
“可以这样来讲吧，不能说它（移民需求）一定在增长，而是相对平缓的，为什么这样说呢？随着加拿大投资移民的‘一刀切’，我们看到关键并不是说新客人的捕捉量有多少，而是在于老客人的吞吐量。因为加拿大‘一刀切’，要反切回去三年左右的客人，这实际上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而加拿大是最古老的移民国家，所以目前虽然市面上推出来很多欧洲国家，我们觉得很大一部分客户是原来的，就是以前被切掉的加拿大投资移民的客人。”
黑白移民中介超过2000家
2001年6月，公安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联合发出《因私出入境中介活动管理办法》（下文称“办法”），对因私出入境中介活动进行规范化、法制化管理。一个正规的移民中介企业，需要符合“两证”、“五人”和备用金等基本条件。另外，《办法》中还明确了对中介机构的罚则。各地的移民中介机构需要向其主管部门上交一定数量的保证金，也即备用金。备用金的数额，各地并不一样。在广东省，广州、深圳地区为200万元人民币，其他市县为150万元人民币；北京市也是200万人民币。
所谓“两证”，即《办法》中提到的由省级公安机关资格认定和颁发的《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经营许可证》，和向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申请办理的营业执照。而“五人”，指的是企业的法人代表、经营的管理者、有执照的会计师、取得法律执照的律师、外语翻译人员。
通过两证、五人以及备用金等基本要求，国家为移民中介机构的设立和发展设立了一定的门槛；门槛以外，就是不合法的存在，即所谓的黑中介。在资质的取得上，中介机构并不能一劳永逸。通过组织年度审核，主管部门可以定期检查出一些非法经营的机构，将其从合法的名单中淘汰。
从2006年以来，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每年都会公布此前一年通过年度审核的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名单。其数据显示，近几年通过审核的机构数量在逐年递增的同时，地域分布也在不断扩大，从一线城市向内陆城市扩张。2013年5月，通过2012年度审核的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名单，总计有分布在全国30个省、直辖市及自治区的789家移民中介通过审核。
然而，通过审核的机构远非参与市场活动的全部。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透露，行业内还存在大量未取得资质的从业机构。据他观察，“目前国内涉足移民业务的经济实体，除了明面上的千余家大大小小的中介机构，还有不少以私人名义开展经营、不成立公司、不公开宣传的从业人员。所有的经济实体加起来，有没有两千家？只多不少。”
这部分没有资质的中介如何获取利润？客人选择中介，难道不在意其有无资质？“打个比方。我可以不用去申请这个资质，我去找正规机构谈合作，我为它提供客户，它为我解决客户移民问题。这样，我们大家都挣钱了，而出现在明面上的会是谁？客户中不是所有人都会关心资质。有资质固然好，但是口碑更重要。有资质的在找客户的时候可以跟客户说我们有资质，这起码让客户能第一时间认可他们；那些没有资质的，可以选择和有资质的公司合作，也可以自己找那些不在乎资质的客户。所以资质不是一个绝对的因素。”上述人士说。
由于未主动申请资格认定，出入境管理部门难以对这些中介的活动进行有效地监管，用业内人士的话来说，“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孙利军也提到：“黑中介是跨区域性的，今天可能在广州签两单客人，明天他就跑到上海，后天他就跑到北京，因为他没有固定的场所。”
该说不说，骗一把钱完事
津桥移民部总监刘雯提到，现在很多移民中介机构出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于客人的承诺前后不一致”。她指出，一般移民公司内部有两个重要的团队—顾问部和文案部，两个部门的衔接如不到位就会产生一些问题。一些公司，把顾问部叫做销售部，销售部的人有可能“从销售的角度出发去给客人过分的承诺，或者是做出一些不适合的答复”，“那他成功的签约了，就达到他的目标了”，当文案部的人后端介入的时候就会发现有的客人的条件根本没办法确保其申请能成功，从而导致客人对中介服务的不满。
最近，市场上欧洲国家的移民比较火，北京一些移民中介在推这些项目的同时，向客户提供了不实的信息。“我觉得不能说给客人报一些虚假的东西。比如说这本来就不是绿卡，你没有必要跟客人去说是绿卡，然后吸引客人去做这件事情。” 刘雯认为，作为国家特殊备案的企业，移民中介机构的人“和客人沟通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有一说一，不为了经济利益而误导客户。
她和《留学》分享了自己听到的关于欧洲移民的负面信息：“那我简单给你举例，葡萄牙的项目，本身客人获得的是1+2+2黄金拘留签证，很多移民公司就会跟客人讲了这个就是五年以后换得这个永居。换得永居那很好，客人当然很开心。但是，事实上这是要经历一次考试的过程的，而一些顾问就跟客人讲，这个考试相当容易，就如同学习英文的ABC一样。实际上，这个葡萄牙语的考试并没有顾问说的如此简单，这些顾问没有把最真实的信息传达到客户那里。”
之所以市场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刘雯分析，一种可能是这些移民中介没有腾出时间和精力来把项目研究透，对于真实情况它本身就不太清楚；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中介明明对实际情况心知肚明，但没能做到诚信经营，对客户负责。
部分中介不合市场规范的行为所产生的不良影响会累及整个行业，包括诚信经营的同行。刘雯说道，因为相关报道曝出后人们会对中介行业加以指摘，“客人往往就说你们中介怎么怎么样，其实说句实话我们听了也很刺耳。”
客户与移民中介最容易揪扯不清的一个问题就是政策变动带来的风险性。政策是不可控的，如何对政策风险进行全面的估测，保障客户的利益不受损害，这些问题考验着中介机构的业务能力和职业良心。
孙利军提出，好中介该做的是保证申请人在国外投资的诉求不能有风险。以美国EB5的项目为例，他说道：“美国的项目是有风险的，因为其资金是要投到某个运作的项目中去。这个项目运作的好与坏影响到你投入的本金在未来五年以后的还款情况。当然，作为中介机构来说，我们不能去替客人来保证他的投资风险，这一风险是由市场来确定的。”
“但是一个好的中介机构要向客人保证的是你的美国投资的诉求不能有风险，就是你的这个绿卡要有个保障。”，他强调，“所以好的中介机构，它对于项目的审慎的选择以及对项目进行的可行性的分析，加上它的一些市场报告，还有现场的一些考察都很重要。它给客户提供的项目一定最起码是一个真实的、完整的，可投资的项目，如此才能保证客人的利益，也就是其绿卡的获得。这是最基本、最首要的任务。”
武杰认为，对于中介机构而言，首要的事情是了解它可以办理的移民国家的基本移民政策，随时掌握该国移民政策的动向。
他告诉《留学》记者，从近年来加拿大国家经济发展以及移民能够给加拿大带来的利益角度考虑，投资移民停办是迟早的事情。对于政策变动，中介一般会根据该政策可能带来的影响大小做风险评估。一个国家的移民政策发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从确定政策到发布政策有着一定的时间间隔，部分消息灵通的中介自然会针对这个可能发生的变故作出相应调整，而那些无动于衷的中介，或者是没有事先了解到，又或者是了解到了情况，但认为政策调整得没那么快，所以没做好应急预案。
会否有移民中介因为怕有损自己的经济利益，不将可能的政策风险对客户据实以告？武杰指出，如果是类似一些材料是用原件还是复印件，或者提不提供某些材料这些影响不大、中介能解决的问题，或许他就隐瞒了。但是对于像加拿大投资移民“一刀切”的政策变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政策的出台将影响很多人的移民申请，这些事情中介是一定会说的。“不说的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确实不知道；二是知道了，骗一把钱完事。”
《留学》巡视
移民中介企业资质要求
2001年6月，公安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联合发出《因私出入境中介活动管理办法》。一个正规的移民中介企业，需要符合“两证”、“五人”和备用金等基本条件。所谓“两证”，即《办法》中提到的由省级公安机关资格认定和颁发的《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经营许可证》，和向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申请办理的营业执照。而“五人”，指的是企业的法人代表、经营的管理者、有执照的会计师、取得法律执照的律师、外语翻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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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中介机构行业协会
目前，国内已经成立的省级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协会有北京、山东、广东、浙江、辽宁、四川、黑龙江、福建等多个。这些协会在当地公安局和会员单位之间提供双向服务，充任纽带角色，是移民中介机构自我约束、自我管理的重要力量。中介机构加入这类协会，需要缴纳一定数额的会费，具体的数值则按照会员等级有所不同。就移民中介机构的入会率而言，北京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协会首屈一指，目前北京通过资质的中介机构计有108家，其中近百家均为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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