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合作：为不确定的世界增加确定性

    【鸣 镝】

    继6月22日举行中欧首脑视频会议之后，9月14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再次与德国总理默克尔、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举行视频会晤。中德欧领导人就中欧关系深入交换意见，为下阶段中欧关系规划方向，确定重点领域。

    今年是中欧建交45周年，同时世界和中欧关系又都经历着新冠肺炎疫情的严峻考验，这次视频会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各方在会晤中一致同意加强沟通协调合作，确保今后中欧之间一系列重大政治议程取得成功，深化互信，实现互利共赢，坚持维护多边主义，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推动中欧关系迈向更高水平。

    中欧自1975年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以来，双方关系稳定发展。1998年6月欧盟通过《与中国建立全面伙伴关系》文件，确立了中欧伙伴关系；2003年双方关系又进一步升级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中欧关系取得了长足进展。双方高层政治往来密切，对话沟通机制不断完善，已经形成了以领导人会晤机制为引领，高级别战略对话、经贸高层对话和高级别人文交流对话机制为三大支柱，以及众多合作机制为配套的全方位、宽领域、多层次的对话合作格局。中欧经贸往来成就巨大。中国已经成为欧盟增长最快的出口市场和进口来源地，2019年中欧进出口贸易总额达到人民币4.86万亿元，欧盟连续16年成为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2013—2017年，中国对欧投资获益83亿欧元，而欧洲则在对华投资中获益810亿欧元。中欧经贸关系真正实现了互利合作。中欧科技、能源、文教、环保等各个领域的合作也蓬勃展开。中欧不仅在双边关系上合作顺利展开，在多边外交舞台上也展开了良好的合作，例如在国际组织改革、全球气候变化治理、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等领域，中欧之间的合作共同推进了全球治理，维护了多边主义。

    中欧是两大文明体，充分呈现了丰富的文化多样性。特别是在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快速发展变化的背景下，双方在国际合作中出现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分歧完全正常。进入新世纪以来，欧盟加大关注中欧合作中竞争的一面，更加强调维护自己的意识形态，把中国看作是制度性竞争对手。而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又使中欧关系经受了洗礼，疫情放大了中欧之间文化上的差异，放大了中欧关系发展中面临的障碍和负面因素，也为外来因素干扰中欧关系提供了可乘之机。美国一部分政治势力带着对中国的偏见和仇视，从不同层面挑拨中欧关系，给欧洲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尽管存在一些噪音，但中欧关系绝非对手关系，而始终是合作关系。从2006年欧盟出台第六份对华政策文件到2016年再次出台对华政策文件，欧盟对华战略定位不断调整，对中国的角色存在多重定位。但从整体上看，欧盟对华虽然有疑虑，但仍然保持战略合作伙伴的定位，整体基调是合作。欧洲一体化的最初目的之一就是在美苏两极竞争的世界中维护自身的利益，发出自己的声音。当前，在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情势下，欧盟试图通过强调自主性来维护自身的利益。欧盟2016年出台的《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文件强调了欧盟的战略自主性，2017年马克龙又提出了主权欧洲的概念。这种对战略独立性的追求为中欧合作提供了广阔的战略空间。

    当前，中欧合作的关键领域是共同维护多边主义。欧盟作为一个国家联盟，其突出的力量在于经济，而不是政治和军事。也正因如此，欧盟长期以来一直把自己定位为规范性力量，它更期待通过多边机构放大其影响，谋求通过加强与美国的联系，在国际秩序变革过程中利用多边国际机制来规范新兴行为体，维护世界秩序。但在“美国优先”政策的指引下，美国在国际上推行单边主义、孤立主义和保护主义政策，不断退出国际多边机制，引发与欧盟在诸多领域的冲突。面对美国削弱多边机制的挑战，2019年6月欧盟外长理事会专门就如何采取行动维护多边主义作出决议，认为维护多边主义的紧迫性前所未有，并明确要致力于成为维护多边主义的领导者。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坚持和平与发展的理念，积极参与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全球多边治理体系，成为多边主义的实践者、积极参与者和坚定维护者。在此背景下，中欧共同呼吁维护多边主义，在多边议题上加强合作，成为双边关系新的增长点。

    近年来，中欧双方已经在维护多边主义问题上加强合作与协调。在气候变化领域，在美国退出《巴黎协定》之后，中欧双方已经就共同履约作出具体承诺，将在温室气体排放、碳排放交易、清洁能源、低碳城市、应对气候变化技术等领域深化合作。美国退出伊朗核协议后，中欧加强在该问题上的合作，共同致力于维护协议的完整性。由于美国采取各种手段阻碍新法官的任命，世界贸易组织仲裁庭几近瘫痪，中欧合作推动建立多方临时上诉仲裁安排，维护了世界贸易争端解决机制在上诉机构停摆期间的运转。

    中欧正以实际行动共同为不确定的世界增加确定性。在此次中德欧领导人视频会晤期间，中欧双方宣布签署《中欧地理标志协定》，确认加快中欧投资协定谈判，实现年内完成谈判的目标。中欧决定建立环境与气候高层对话和数字领域高层对话，打造中欧绿色合作伙伴、数字合作伙伴关系。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国际形势的不稳定性更加突出，单边主义行为对多边主义的威胁更加突出，中欧合作维护多边机制的责任更加重大。在美国退出世界卫生组织的情况下，中欧在支持以世界卫生组织为中心的全球卫生多边治理体制上的合作对人类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至关重要。疫情之后世界各国面临复工复产，重振被疫情重创的社会和经济，中欧合作打通全球供应链、维护多边主义和推动全球化，符合双方的利益，也是人类福祉所系。从长远来看，中欧之间需要尽可能地将中欧对多边主义的共识转化为更多具有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为全球卫生治理、应对气候变化、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制止军备竞赛、预防经济危机、打击恐怖主义等全球问题的解决贡献力量。

    （作者：王明进，系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