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生态银行” 激活“生态红利”

    【探寻“中国之治”的“实践密码”】

摘 要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理念，是我们党在执政理念和执政方式上的重大创新，也是新时代推进生态文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大课题。但是，绿水青山并不天然等同于金山银山，绿水青山也不会自然而然变成金山银山。党的十八大以来，在探索生态文明治理现代化的道路中，福建省南平市通过改革创新，创建“生态银行”，激活“生态红利”，打通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之间的转化通道，积极推进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卓有成效地探索出生态文明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南平样本”。

    关键词：“两山”理念 生态银行 生态红利

1.将“两山”理念变为务实行动

    2019年，福建省南平市顺昌县水南村林业大户曹光华的手中多了一张特殊的存折——将自家616亩林地存入“森林生态银行”。经过评估，由“森林生态银行”提供担保，顺昌县农村信用联社城关信用社向他发放了249万元贷款。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习近平总书记这一重要论述揭示了人与自然、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辩证关系和内在规律。福建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孕育地。南平市地处福建北部、闽江源头，生态优越、资源丰富，是“两山”理念的创新实践地。习近平总书记在福建工作期间，多次深入南平调研，对南平生态建设、绿色发展作出一系列重要指示。

    生态兴，则文明兴。建设生态文明，关系国家未来，关系人民福祉。“在现实中，我们发现大多数拥有绿水青山的地方，老百姓并不富裕。”中国科学院地理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刘家明在南平调研时坦率提出，“如何真正让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这是许多生态优良的欠发达地区面临的共性难题，更是一个必须破解的现实课题。”

    南平市委书记袁毅坦陈，南平一直面临两个现实问题：一是发展之问。南平拥有占福建1/5的区域面积、1/4的耕地和林地、1/3的林木蓄积量，以及占全国1/10的毛竹林，但生态资源优势未能有效转化为经济发展优势，如何破解“守着金山银山过穷日子，捧着金饭碗要饭吃”的困境，这是南平面临的发展之问。二是机制之问。在践行“两山”理念、推动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上各地都在探索，还没有现成的经验、成型的制度，如何在机制上突破，真正以机制活促进产业优、百姓富、生态美，这是南平面临的机制之问。

    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绝不是对立的，关键在人，关键在思路。党的十九大以来，南平创造性地贯彻落实“两山”理念，率先以“生态银行”探索点绿成金之路，打通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之间的转化通道。

    什么是“生态银行”？袁毅说，“生态银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金融机构，而是借鉴银行分散式输入、集中式输出的模式，建立自然资源管理、开发、运营平台，前端通过对山水林田湖草茶等碎片化、分散化生态资源进行规模化收储、整合、优化形成资源包，后端通过营销、推介、对接优质项目资本，搭建资源变资产变资本转化平台，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可量化、能变现。

    南平“生态银行”构想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国务院参事室的大力支持，在顶层设计、运营模式、功能作用、综合效益等方面获得了技术和智力支撑。随后，南平选择林改推进较好的顺昌县作为试点开展“森林生态银行”建设，积极探索政府主导、企业和社会各界参与、市场化运作、可持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国务院参事刘燕华、中国工程院院士杜祥琬等专家认为，“生态银行”建设实现了生态资源资本转化，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基层探索，对于回答好“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时代命题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2018年12月3日，是“森林生态银行”开业的日子。顺昌县双溪街道水南村村民夏六华是“森林生态银行”第一位客户，她存入一片9亩的杉木幼林，拿到一本“森林生态银行存折”。根据协议条款，此后20年，她每月可从“森林生态银行”领到310元的预期利润。托管期满，根据山场林木价值并扣除管护成本，还能拿到木材销售收入的60%。

    “‘森林生态银行’打破‘砍伐木头’‘林木买卖’等传统变现方式，不仅把林业产业做活了，还有力地促进了森林资源保护。”顺昌县林业局局长赖颖生说，“让资源变资产、农民变股东的同时，我们也让绿水青山变成了金山银山。”

2.让群众实实在在获益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这句古诗所描绘的美丽图景，就在南平武夷山市的五夫镇，也是宋代大儒朱熹的故乡。

    “多年来，极具旅游文化价值的五夫古镇一直无法开发。”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中国生态文明治理现代化研究院执行院长、国务院参事室当代绿色经济中心旅游专委会主任崔莉在五夫镇调研时发现，因为所有的古街、古院、古宅都分散在农民手中，而他们又缺少生态资源开发的理念、技术和资金，“导致了千年古镇一直沉睡在那里，老百姓长期‘捧着金饭碗要饭吃’”。

    打通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的通道，要持续深化创新理念、机制和模式。2018年5月，武夷山五夫“文化生态银行”试点拉开帷幕。五夫镇将一家一户的房、院、田存到“文化生态银行”当中，再由“文化生态银行”进行专业的文化旅游产业导入，开创了一条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的道路，村集体、村民可获得多种收益，包括资源入股分红、资源租赁费用、劳动就业收益等。

    “整合资源首先得把权属搞清楚，五夫镇以此破题，探索全镇资源‘一张图’，除摸清山、林等资源外，首次对文化文物资源进行确权登记。”五夫镇党委书记陈可兴介绍，全镇“家底”清晰后，11个建制村生态资源首次有了明确“身价”。随后，五夫镇成立生态资源营业部，推出生态资源登记卡，让村集体和农户变身银行储户，家家有股份，月月有分红。

    作为“文化生态银行”试点，兴贤村启动了一个“舍仓民宿”项目，将7栋废旧烤烟房和150亩传统农田资源聚合，变废旧烤烟房为特色民宿，变传统农田为百亩荷塘，变原生水岸为亲水步道，打造成一个小微型的农村田园综合体。

    “所有资源一起集中收储，‘文化生态银行’引入专业团队策划提升，形成五夫镇旅游拳头产品面世，资源包转换成了资产包。”陈可兴介绍，经“文化生态银行”之手，五夫镇整合23个项目，使古镇成了投资兴业的热土。

    目前，除顺昌“森林生态银行”、武夷山市五夫镇“文化生态银行”外，南平越来越多地方依托自身资源特色，积极探索“生态银行”建设——

    建阳区探索“建盏生态银行”，围绕建盏原材料资源、工艺、文化、创意、品牌等五要素资源集中整合，探索开展建盏矿土资源开发；延平区巨口乡探索“古厝生态银行”，成立巨福旅游投资公司，依托“国家生态镇”品牌、大量明清古厝、众多游乐业乡贤等优势，加快推进古厝资源开发；南平市探索“水生态银行”，充分利用南平水资源丰富、水质良好的优势，建设水美城市，发展水美经济，全面谋划开展优质水资源开发……

    把生态资源转化为现实效益，在全国首创“生态银行”模式的南平，继续探索着生态资源价值实现机制，用丰富多彩的生动实践，成功走出一条将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的通衢大道。

3.实现生态文明治理能力现代化

    生态文明建设是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了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代命题。在生态文明建设上，全会提出“坚持和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明确将十九大提出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基本方略纳入国家治理的制度体系之中。

    “惟变所出，万变不从。”袁毅表示，绿色发展是一场深刻而全面的发展理念、生产方式和消费模式的变革，需要在“两山”理念指引下积极探索、创新实践“生态银行”建设，加快推进生态文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几年来，在“生态银行”建设实践中，南平初步打通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通道，促进了生产、生活、生态的良性互动、协调发展。全市山水林田湖草茶得到系统治理，生态环境质量持续保持在全国前列，森林覆盖率提升至78.29%，主要水系Ⅰ—Ⅲ类水质比例100%，空气质量连续5年居福建省第一。如今，绿色发展动能在南平加快形成，现代绿色农业、先进制造业产值和旅游收入均超600亿元，绿色产业对规上工业的贡献率达89.9%，对投资增长贡献率达125%。

    “生态银行”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国内外尚无先例可循，但南平在建设“生态银行”、推动产业发展方面一直有着清晰的蓝图。南平市市长刘洪建表示，未来将探索建立“生态银行”交易平台，推进绿色产业整合融通发展；以“生态银行”激发内生动力，发挥专家委员会战略指导作用，推动自然资源全域化整合、多元化增值。

    “2019年，福建省委省政府明确提出取消对山区市的地区生产总值（GDP）考核，取消GDP考核后，以什么样的导向推动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成为对山区市干部队伍的一个重大考验。”袁毅介绍，南平在全国率先制定“绿色发展考核评价体系”，突出绿色特色、创新创业、协调协同，引导全市由注重总量、增速向注重质量、效益转变。

    南平市自然资源局局长王冲说：“我们将发挥考核评价体系的指挥棒作用，促使绿色政绩观深入人心，推动各级干部保持战略定力，既充分释放绿水青山的经济价值，又争做优质生态产品的供给者、生态价值标准的制定者、生态价值实现的实践者，走出具有南平特色的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之路。”

    随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持续深入人心，积极探索“两山”转化现实路径，已成为各界共同关切。2019年12月，在十三届全国政协第31次双周协商座谈会上，政协委员建议要探索建立“生态银行”体系，引入“特许经营权”拍卖制度，打通“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的转化通道。

    “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解振华认为，“放眼未来，南平应高位谋划，推动‘生态银行’创新实践再深化、理论研究再升华、发展成效再提升，进一步完善绿色发展制度体系，提升生态文明治理能力，为建设可持续发展的美丽中国贡献更多‘南平智慧’。”

    （本报记者 罗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