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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0年01月22日 星期三

    重新审视故乡的意义

    作者:徐贵祥 《光明日报》( 2020年01月22日 14版)

    安徽文艺出版社 二〇一九年十月出版

        读唐先武的《故乡,已是驿站》中关于“故乡”的散文,产生很多联想。

        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很多农村人背井离乡,从农村迁徙到城市。他们怀着美好的向往,在尝试融入城市生活的过程中,在艰辛打拼中,难以忘怀的依然是故乡。故乡,就像游子远行之前,父母交给我们的盘缠,放在我们的精神背囊里,扛在我们的肩上,跟随我们来到城市,一点一滴地为我们提供精神营养——无论顺利或挫折,无论成功或失意,它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

        为什么说故乡已是一个驿站呢?唐先武从三个方面诠释了这种认识:故乡这个概念,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已然成为记忆而不是实体;经过岁月的洗涤,记忆中的故乡已经被诗化了,而不再是原貌;对于一个融入城市生活的人,无论是空间意义的故乡还是时间意义的故乡,我们都很难返回了。故乡的意义,只存留于精神层面而不是物质层面。

        对此,我有同感。我们之所以怀念故乡,恰好就是因为故乡已经不再是故乡,恰好就是因为记忆中的故乡有了许多想象的成分,恰好就是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到故乡的怀抱了。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过两句话:“我用我的前半生摆脱乡村,我用我的后半生返回乡村。”这其实也是一种浪漫的理想,即便我真得回到乡村,我也不可能复原我的故乡和过去的生活。我可以把故乡负在肩上,装在心里,让那温馨的童年和在时间里流淌至今的乡韵,抚摸疲惫的心灵。

        情感决定方向。唐先武的故乡记忆,是魂牵梦绕的,是经过岁月沉淀之后依然储存的意象,因而他笔下的故乡往事能够栩栩如生。比如书中多处出现的童年趣事,比如随处可见的家乡的风土人情,比如,那些让他念念不忘的亲人、乡亲和景象。那个地方,那个时代,那些人们,那些事物……我们能够从中读出他的欢快,因为那是他纯真的童年。与他同感,我们并不是怀念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我们怀念的是在心里印下深深烙印的亲情、友情和“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遥远而又亲近、朦胧而又清晰的乡愁。

        离开故乡是生活需要,回到故乡是生命需要。

        唐先武的故乡书写,当然不只是对小桥流水、古道西风的咏叹和对往事的缅怀,字里行间,画面之外,我们也能捕捉到另一种更加深刻的情绪,那就是对于环境保护、乡村建设和时代变迁的思考,颇具家国情怀。这种思考使得这本抒情性散文集子,陡然增加了重量。

        我们从故乡的村口出发,从村头那条土路走上公路,经由汽车、火车转送到城市,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们有了城里人的标签,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如今,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乘坐高铁和飞机回到故乡。村口已不是那个村口,土路也不是那条土路,就连河边的柳树,也不再是那棵柳树。但是,天空还是那片天空,白云还是那朵白云,故乡的太阳还在,故乡的温暖还在。保留一片美好的记忆,就能净化一颗向美的心灵。我们的生活不仅需要高楼、高薪、高铁和高级职称,更需要高兴。忙里偷闲,回到驿站,炒两道家常小菜,煮一碗蛋花米酒,聊聊陈年往事,心里会涌出宁静的清香。或许,很多年后,我们的子孙会指着越来越大的城市说,“喏,那就是我的故乡”。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我们有一样的乡愁。

        (作者:徐贵祥,系中国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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