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时代的诗意

    读李少君、符力主编的《新时代诗歌百人读本》（以下简称“《读本》”）（长江文艺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里，不难发现当下时代对诗人的滋养，以及其赋予的创作灵感与激情。

    新时代，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幸福安康，科技的进步日新月异，社会的变迁令人鼓舞。诗人拥有大量充满时代感的话题，诗歌的内容随着时代的前进步伐变得更深刻。宗白华说：“‘光景常新’是一切伟大作品的烙印。”当下，有太多新事物亟待诗人去发掘、去书写。从《读本》中可以看出，诗人们正在尽情书写属于时代、属于当下的新篇章，时代的诗意从他们的笔下汩汩流出。

    人们往往认为，工业是对诗意的抵触。工业往往意味着钢筋混凝土，意味着速度，意味着冰冷的制造与生产。这一切似乎都与诗歌的温度与情感相违背。然而，从另一角度来看，工业带来的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工业与艺术也许并非是对立的，时代的变迁给了艺术新的出口。新时代的变迁赋予诗人新的写作方式。他们在新时代尽情捕捉时代的意象，寻找书写的新道路。王二东的《快递中国》写道：“在广阔的土地上/书写着新时代的速度和温度……每一次在异国他乡思念，我就把思念/填进包裹，当无数个夜晚跨越千山万水/抵达，像一片被蓝天签收的云彩/在祖国的怀抱里满怀热泪。”诗人不只是将快递行业视为经济发展的附属品或消费工具，而是将“快递”的“送达”与思乡思国之情联系起来，引人深思。邵悦的《港珠澳大桥》，出现了四组数字：“55公里”“33节钢筋混凝土沉管”“5664米”“75000吨”。几句话，几行诗，就再现了工程的伟大之处。龙小龙的《工匠精神：一双手》追溯了国家发展的根源：勤劳、专注、匠人精神，“一双手，让伟大诞生于平凡的缔造者/一尊立体的雕塑”。

    对工业的描写彰显了新时代诗歌的时代特色，而对自然、乡土的眷恋，是诗人们的精神家园。诗人们对自然风景的发现，不只是对诗情的发现，也是对民族精神的再度发现。时代变迁之际，诗人应该守护人民的精神园地。新时代的诗歌创作，重新发现中国风景之路也是重新发现民族精神之路，对自然风景的重新书写也是文化自我定义的过程。《读本》中出现了大量民族化、本土化的诗歌意象，通过引入本土风景，形成既具有时代特征又体现中国诗歌特点的新风格。李少君在《春风再一次刷新了世界》中写道：“马在飞驰，鹰在进击/高铁加速度追赶飞机的步履/一切，都在为春天的欢畅开道。”作品将自然意象与科技现象联系在一起，始于风景，却不囿于风景，将自然与现代生活相联系，成就了具有本土特色和时代特色的新风景诗。陈勇的《大道阳关》以“阳关”为核心意象，重新再现这一古代重要关隘现在的文化意义，“把无数驼印摁进古都的喧嚣和繁华/让饥饿、贫穷与战争在文明的酒幌前打烊/这是被友谊的大道反复印证和签注过的阳关/陌生的面孔正变脸为故人，握手有了温度”。这样的诗歌不仅再现了西域风光，而且重新挖掘了阳关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的重要文化内涵。师力斌的《从月亮看你的行程》在宏观上书写祖国风光，“跨八十条山脉，涉一百条河流……风云喘息，朝霞壮美”。简明《立体的祖国》则致力于记录新时代的风光，一个融合自然与现代、风景与工业的立体世界。

    在《读本》中，有趣的是，每一位诗人都只有名字，而没有个人介绍。这让读者摆脱了诗人不同身份带来的限制，可以直接与诗歌对话。然而无论诗人的身份是什么，他们都表现出了新时代诗人的责任感与使命感。里尔克说过：“请你走向内心。探索那叫你写的缘由，考察它的根是不是盘在你心的深处。”诗人并不只是语言的猎人，更应是心灵的捕手。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诗人也不例外。在新时代，诗人的使命不只是在语言里游戏，更要与时代同呼吸、与人民共命运。

    （作者：廖亦奇，系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