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该是教育的围墙

    【知与行】

    编者按：

    三周前，本版聚焦高中班主任兰会云率领11名高三毕业生千里骑行的“壮举”，探讨这样的“最后一课”究竟“讲”了什么。今天，我们从“千里骑行”的事件中走出来，希望静下心来思考更多：为什么教师在本属正常的教育活动中越来越束手束脚？哪些桎梏阻碍着一些本该有的教育责任得以实现？该怎样为教师减压？  

    “千里骑行”受到了社会和媒体的广泛关注，兰老师本人亦承受了来自社会和学生家长的巨大压力。在这个活动中，同事、朋友、学生家长不乏忧心忡忡者。出发时，甚至有家长开车跟随十几公里。如此种种，无不是担心途中学生安全出现问题。教师能保证吗？学校能承担得起吗？如果是有价值的教学教育活动，我们又该怎样为教师减压，形成制度化的支撑？这值得我们教育者认真思考，做出回答。

太紧的弦绑住了教育的手脚

    近些年来，“学生别出事”成了学校校长和老师的口头禅，很多学校出于安全责任的风险考虑，束住学生手脚，尽量减少了学生的户外活动、挑战性活动。甚至课间十分钟也规定了学生不许跑跳。老师们出于对自我无法承担起的安全责任考量，也不敢在课堂上让学生开展有一定难度的实践活动，具有挑战性、对抗性的体育活动和比赛，都变成了简单的游戏。校长和老师头上时刻绷紧安全责任的弦。

    校园的安全大小问题，不管事出何因，常被社会和个别媒体无边界地放大，家长无原则地抗争，学校和老师无“法”保障。只要有问题发生，责任都是学校和老师承担。这样的现状，确实挫伤了学校和教师开展教学社会实践，拓展课堂空间的积极性。

教育需要现实的经历和体验

    学校是学生成长的地方。成长就意味着有挫折，迎战挫折需要经历体验，需要行动促自信，需要成功来赋能，需要走向社会去感悟成长。

    兰老师带领学生骑行1800公里去上海，是引导学生将书本知识深度融入生活的最好实践，是为了让学生体验大自然的美，体验团队合作的价值，体验“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从报道看，兰老师行前对骑行的路线进行了严密的考察、设计，对参与的学生进行了体能的测试，还进行了各种应急的教育。我认为，这是一个教师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尽到了应尽的责任，当我们在责任上有一定的边界意识，在法律上有清晰的依据时，相信会有更多的“兰老师”自觉带领学生走进社会和大自然，去深刻地体会知识来源于生活。

学校不只是追求考分的地方

    学校不是教育的围墙，不是一个只教会学生知识，追求考分赢得升学的地方，而是一个让学生学会生活、学会生存、学会学习的地方，更是一个让学生敬畏生命，热爱生命，学会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有意义的地方。

    因此，学校、社会和家庭要积极创造条件，让学生走出课堂，离开校园，亲近自然，融入社会，融入生活，在实践中增长知识，在探索中增长才干，体验感悟生命的价值。

    社会各界达成共识，积极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营造正确的舆论导向。有关部门要为学校开展这类实践活动提供法律保障，明确此类活动中学校、教师、家长和学生各方责任。鼓励支持学校积极组织开展这类活动，不要让学校成为“无限责任公司”，不要让教师成为无限责任的承担者。真正落实教育部等11部门下发的《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有关部门和机构要为学校组织学生开展此类活动提供便利。特别是要在各地建立一大批中小学生校外实践基地。

    学校要将类似的活动列入学校课程计划。明晰课程目标和内容，在每学年初公布，有计划地开设校本选修课程，供全校学生选修。当我们把“活动”变成“课程”的时候，就会更加严谨科学地来组织实施。如广州中学开设的《路在脚下万里行》和《72小时无人岛上救生存》课程，制定了详细的课程实施计划，包括目标、内容、保障、评价等，特别是在课程的每一个环节，都明晰了责任，安全隐患提示，应急处理办法和紧急联系人。同时课程实施前，就实施地点，路线安全，课程价值进行风险评估，降低师生的安全责任风险压力。在课程实施中，每个学生父母的联系电话，学生的分组名单都会提前备案，5～6人一组，每组配有教师领队，每班配有专业应急领队。在课程实施的当天，还与当地公安、交警、村委会等负责人都取得联系，告知学生的具体行程，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帮助。广州中学多年来的实践说明，详细的课程计划和预案准备就能确保活动安全实施。课程也会赢得家长和师生的信任，得到特别响应，收到十分满意的效果。

    当然，在课程的实施中，校长要支持每一位教师内心的追求，给予空间去展示师生共同学习的成果。要善于发现教师的创意，要引导和鼓励教师积极开发课程。要与老师一起研判课程的价值、实施的风险及解决的办法。要敢于承担责任，为教师分忧，让教师勇敢地去实践教育新方式。

    家长要相信学校和孩子。一个好的学校不只有分数和升学率，更有对美好人性、对教育本真的追求。要信任老师，一个好的老师不是仅凭知识和学历教书，而是用自己人生的经历和思考，用整个身心投入教育之中。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成长的路上肯定伴随着一定的挫折和失败。一个人的成长不经历一些风雨，又怎能见到彩虹呢。有些责任是一个人在成长中必须学会承担的。家长们如果总被“防止意外”的念头控制，那孩子们长大了也会寸步难行。因此，家长要鼓励孩子大胆参与，用实际行动支持老师开展类似的教育教学实践。为了减少这类活动实施中的风险，家长可以与老师一起参与这类活动课程的设计，帮助老师和孩子分析排查安全隐患，研判课程实施中的难点。让活动开展得更安全、更有价值。

    （作者：彭建平，系广州中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