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3个月就要回家了。”说到这儿的时候,王晓枫咬紧了嘴唇,眼眶有些湿润。
6月26日,国际禁毒日,在北京市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记者见到了在此进行强制戒毒的王晓枫。两年前的一天,还在社区戒毒期间的王晓枫,吸食冰毒后从昆明飞到北京旅游。因尿检呈阳性,王晓枫在酒店房间里被北京东城区警方抓获,被处以两年时间的强制隔离戒毒。
北京市大兴区西庄路9号,离北京地铁四号线终点站不远的地方,就是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所在地。2008年6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禁毒法》颁布实施。同一天,北京市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正式成立,成为首都司法行政系统第一家强制隔离戒毒所。
像剥洋葱一样深入戒毒人员的内心
2016年从首都师范大学心理系硕士毕业后,尹露来到天堂河强戒所当起了一名戒毒民警。“当初决定来这里时我信心十足。”尹露对记者说。
可是,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有些“懵了”。“很多人身上都是文身,长得‘凶神恶煞’。当时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去开展工作。”尹露回忆,刚开始带团队进行正念防复吸训练的时候,有些戒毒人员上课时“很抗拒”,课堂氛围“很糟糕”。
“那个时候感觉自己很无助,能做的太少了。”尹露发现,每当他跟强戒人员聊到吸毒、戒毒相关的话题时,他们心理上都特别抗拒。尹露只能自己去找方法、找技巧。
“如果你总是拿戒治民警的身份来管他们,那你就彻底失败了。” “就像剥洋葱一样,当你把外面一层一层剥开,就会发现他们内心十分渴望能摆脱毒品,渴望能过上健康平稳的生活。”尹露感触颇多。
今年年初,尹露曾系统地带过一名50多岁的戒毒人员。此人年轻时做工程挣了些钱,后在毒贩的引诱下开始吸海洛因。渐渐地,他的工作、生活、家庭关系渐渐变得很糟糕。人到中年,又被进行强制隔离戒毒,他对父母和妻儿都有很深的愧疚,陷入了抑郁之中,无法把精力集中到戒毒上来。
“那时候,如果我不去帮他一把的话,可能他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在带领这名戒毒人员参加正念团体训练的同时,尹露又对他进行个体咨询。慢慢地,这名戒毒人员掌握了应对不良情绪和吸毒渴求的办法,积极参与到正念防复吸训练中来,自己也变得更加自信。现在,这名戒毒人员的各方面状态都恢复得很好。
“现在我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无毒生活’”
今年26岁的刘刚,不久前刚刚走出天堂河强戒所的大门。2010年夏天,一次同学聚会上,刘刚在朋友的诱惑下吸食了冰毒。
“我也知道自己深深伤害了亲人,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但是当时实在是拒绝不了毒品的诱惑,身不由己。”2014年刘刚被四川省泸州市警方抓获。2016年2月底,刘刚来京参加朋友公司年会时,又因吸毒被抓。同年6月,他转入天堂河所。
戒毒民警项昊还记得刘刚进所之初的情景:“他入队以后情绪特别焦虑,在班里都是自己看书,从来不跟别人交流,甚至别人与其说话,他也很少回应。”
第一次团体活动时,刘刚显得特别紧张。第二次活动时,刘刚感受到了一点“像在家里时放松的感觉”。此后,他又陆续学习了压力管理技能和人际沟通方法。一直到第八次团体活动结束后,刘刚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活动很有意思,也很有收获”。他终于打开了心扉,让阳光照了进来。
刘刚出所以后,项昊借助一款蒲公英戒毒APP和所里的咨询电话,与他保持着联系。一次,从北京转机,刘刚还特意来到强戒所门口,跟项昊聊起外面的状况,“现在我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无毒生活’,自己感觉很幸运,也很幸福”。
“毒瘾,归根结底是‘心瘾’”
“以前,觉得毒品离自己特别遥远。”家住云南的王晓枫此前自己打拼做生意,生活上比较富足,在30多岁的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可是,从2014年开始,他吸起了冰毒。
朋友说不会上瘾,起初王晓枫也这么认为,“可是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习惯,一天不抽就感觉缺点什么”。“永远不要沾第一口,一定要守住底线。”王晓枫在付出了惨痛代价后领悟道。
多年来,为帮助戒毒人员摆脱毒瘾,天堂河所探索构建了STM的戒毒工作机制。该机制以成瘾问题干预为中心,将整个戒毒过程细化为隔离观察期、身心康复期和巩固维持期,将戒毒人员的靶点问题分为人身危险类、戒断症状类等8类,围绕生理康复、心理戒治、教育戒治、行为训练、劳动康复5大方面开展综合戒治,最大限度促进戒毒人员成长和改变。
“毒瘾,归根结底是‘心瘾’。‘体瘾’易除,‘心瘾’难戒。”项昊深有感触地说。作为一名非心理专业科班出身的民警,这几年,项昊从一个门外汉,一步步变成了心理戒治方面的专家。
谈及出所后的打算,王晓枫说自己想开个养生馆,并拿出更多时间陪陪父母、爱人和两个孩子。
(本报记者 靳昊)(文中戒毒人员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