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 1937年生于英国布拉德福德,是当今国际画坛最具影响力的知名艺术家之一。他所创作的图像生动且具有识别性。至今已经81岁的大卫·霍克尼创作激情仍旧旺盛。他的艺术生涯横跨了多个领域,作品也几乎包括所有可以使用到的媒材——油画、丙烯、水彩、摄影、印刷版画,并一直使用时代最前沿的科技参与创作,包括传真机、激光影印机、计算机,以及近年来使用的视频、iPhone手机、iPad等设备。他还涉足其他领域包括拼贴摄影、歌剧舞台设计等,同时深入研究艺术史上的古典名家如何利用光学仪器进行创作。
大卫·霍克尼对他所见到的世界总有着极大的热情,同时又很敏锐。“观看”对于霍克尼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艺术活动,如何进行观看,看到了什么,如何把所观察到的事物表现出来,他的艺术创作一直遵循着这样一条线索。
在这个老男孩儿的眼中,世界一直是一个可以不断探究的谜。绘画让我们睁眼看这个世界,没有绘画,人们就会盲从。很多人觉得自己了解世界的样貌,因为在电视上见过。但是,如果你为世界的真实样貌深深着迷,那你一定会对绘画创作方式产生极大兴趣。乱涂乱画一直吸引着他,大多数人丧失了这种最基本的兴趣。有时候他会观察孩子们喜欢拿着蜡笔肆意妄为的行为,他把这些自己幼年对画画的冲动保留了下来。
照片几近正确,却缺少了需要去探索的东西。照片不能像生活中那样看到体积,感知体积,空间比表面要神秘。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大卫·霍克尼一直专注于和摄影的某种搏斗,他用摄影来对抗摄影。他对摄影进行了长期的观察,并亲身参与其中。出于对于图像的兴趣,他一直在想摄影有什么问题。他认为欧洲的画家们运用的焦点透视法征服了人们观看世界的方式。他在研究中发现摄影与相机对我们有深刻影响,它让我们都用类似的相当无趣的方式进行观看。摄影是大多数人看待世界的方式,包括世界的色彩,多数人觉得世界看似照片,认为照片就是终极现实,并通过照片来了解世界。其实相机是以几何的方式进行观看的,我们的观看方式带有几何性,但同时也带有主观性。照片看的是表面,而不是空间,空间比表面还要神秘。
他用摄影来探索新的观看方法,尝试发现与景观之间新的观看角度与对应关系。1986年,大卫·霍克尼用宝丽来相机拍摄了几十张不同视角的照片,最后拼贴成一幅名为《梨花盛开的公路》的作品,打破了长久以来人们在照片这种二维平面上用单点透视观看世界的方法。他在创作照片拼贴的那一刻,照片拼贴本身就变成了某种画。因为把它们拼在一起的方式不止一种,在拼贴的过程中需要做排列的决定,这是和作画一样的工作。这是20世纪绘画领域的一种伟大而深刻的发明,他将一层时间叠于另一层时间之上。他创作出的这种观看方法吸收了中国古代绘画散点透视的观看方法。中国古人很早就摒弃了“灭点”的观念,在中国的卷轴画里,画家会通过散点透视的方式让观者在一个平行的风景间穿行。观看中国卷轴画时,你会沿着画中的风景不断移动视线,目光是一直移动着的,从画面上方的房屋到画面下方的湖岸,观者是画面的一部分。而欧洲绘画像是一扇窗,你不得不思考自己所站的位置,像是从一间房中向外望,观者不是画面的一部分。
正是由于他不赞同单点透视的观念,认为单点透视不符合人们在实际场景中去观察的方式,使用广角镜头或鱼眼镜头又会使拍摄的对象变形,于是他会用相机拍摄同一对象的不同局部,再拼合回原来的整体。不同的局部照片之间并不是无缝衔接的,而是会出现重叠、错位,甚至视角的偏移。霍克尼创造的这种特殊的拼贴照片的方式,给人以奇妙的观感,同时也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奇妙世界。这也是他对视觉艺术的独特贡献。
2001年,霍克尼出版了《隐秘的知识》一书,他大胆提出,在摄影正式诞生之前很久,欧洲艺术家们早就在使用透镜、镜子和暗箱了,光学设备不过是工具而已。艺术家们不会留下痕迹,不会创作出绘画。他们用光学设备作素描,用想象的方式描出事物。用相机根本不会令这些艺术家黯然失色,反而会拉近艺术家与事物的距离。
树对于霍克尼而言一直具有极强的吸引力,就某种程度而言,它是空间中一种令人兴奋的刺激。树是风景之间的存在,也是空间和光的捕捉者。它不遵循透视法,或者看上去并不遵循透视法,因为它们如此复杂,线条伸展的方向如此之多。我们需要时间去观看它,空间因此而生。眼睛是思想的一部分。我们之所以迷恋绘画空间,是因为可以就这么创造出空间,让它产生效果。出色的艺术家做的就是这个。我们制造空间,但是我们不是一眼看到一切的。大多数人认为时间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但是,没有空间就没有时间。
素描可以让人看事物看得更清楚,画素描时图像会以心理的方式贯穿人的身体进入到大脑里,最终进入人的记忆里,最终通过画家的双手表现出来。绘画可以训练视觉记忆,在眼睛的凝神观看和手的描画过程中,记忆也会被存留下来。
霍克尼的观察方法包含时间维度,富有流动性,为了产生更好的空间效果承认纸张的平面性,更加符合我们现实生活中的观看方式,并最后将这种观察方法延伸运用于其他领域。他痴迷于一种情绪、浓烈的情感状态,试图在一幅静止的二维画面中,记录和发散一种动态、模糊、无法言表的情绪。
霍克尼几乎是在用一幅幅画作为容器,把自己生活的点滴经历、美好或糟糕的体验、期待已久的故事或是不能得到的永恒,都深情地放了进去,在一个个二维平面的盒子里,幽默地写下了自己和时间的故事。
(本报记者 卢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