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
“家是一棵树!”邹勇松饱含深情地说。
松针细瘦
采蘑菇、挖竹笋、摘野果……后山是邹勇松儿时的幸福乐园。放学后,小伙伴牵各家的牛到山脚下吃草,夕阳里赶牛回家,大片竹林随风摇曳沙沙作响。除了竹林,还有松树。大棵的被卖掉了,家里的生活如同松树上的松针一样细瘦。
小时候,邹勇松很少吃肉,吃的大都是水煮青菜,家里种什么就吃什么。
哥哥邹荣清初中毕业跟着外公做屠夫,2003年去广州打工,每个月留点生活费,其余寄回家。去广州打工的还有姐姐邹小红。
1997年,小红初中毕业,父亲看着小红哭了:“要是弟弟没生病,一定供你上高中。”成绩不错,最终还是没读高中。小红决定打工,先去福建后到广东。在电子厂上班,小红自学英语,想要参加自考。
“我们几个合租房子,自己做饭,早上吃一根三毛钱的油条,有时做菜就买一块豆腐煮汤。觉得能省下钱寄回家,很满足。”邹小红说。
除了干农活,父亲抽空出门做一天5元钱的木工,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去煤窑拣剩下的煤炭挑回来烧火,之后便背着勇松去卫生所打针。
母亲节约,无论去哪儿,能走路绝不坐车。邹勇松回忆:“记得小时候去县城医院看病,我妈都是背着我去的,可以省几元钱的车费,背一个来回要3个小时。”
月桂飘香
邹勇松饱受肾炎折磨,家门前的桂花树成了他的慰藉。
高约两米,四季开花,月月飘香。树是勇松的哥哥从后山移植来的。农村蚊子多,种在房子旁,花香可减少点蚊子。勇松喜欢把花摘下来,夹到书本里。
邹小红感叹:“日子过得清苦,唯一欣慰的是弟弟虽然有病,但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好学生。”
2008年,邹勇松考上新化一中。暑假,他跑到广州找姐姐。邹小红在广州开了一家早餐店,有一个3岁的孩子。
转店,借钱,小红抱着孩子,带着邹勇松登上北上的列车,经过一天一夜到达石家庄肾病医院。
为了省钱治病,邹勇松、小侄子和姐姐挤一张床。
住院20多天,他们花光了所有的钱才控制住病情。
高中毕业,邹勇松考上了广东石油化工学院。大学期间,肾病缓和了许多。
2015年,邹勇松考上长沙理工大学研究生。
2017年5月,邹勇松病情急剧恶化,诊断结果是“肾炎终末期(尿毒症期)”。害怕年迈的父母难以接受,邹勇松只敢打电话告诉哥哥。
邹荣清知道弟弟的病情需要换肾,在电话里说:“别担心,不管怎么样,你哥这里还有一个。”
姐姐听说至亲之间配型成功率较高,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与弟弟进行肾脏配型,但姐弟俩血型不合。
经多次检验,家人均不符合移植手术条件。
对于邹勇松来说,没配上型反倒是他希望的结果。
邹勇松在长沙的出租房旁也有桂花树,上班、下班经过,每每看到都会联想起家里的那一棵,“从我记事起,我的家庭就因为我经历风雨,有他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今天”。
树大根深
伯父家与邹勇松的家靠在一起,两户屋旁有一棵柿子树,春季开花,秋季结果。柿树长得大,根扎得深,是乘凉的好地方。入夜,大家围坐在一起,摇着蒲扇,奶奶讲祖辈的传统,爸爸讲当地的传说,也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父亲当铁路民工时,工友负伤,急需输血,他第一个主动捐出500毫升血。抽完血,他脸变了,走不稳路,在宿舍睡了一整天才起床。第二天继续干活,他因此获得优秀民工奖。
邹勇松出生时,村里一户人家孩子早产,生下来仅仅一斤多,姓付的母亲没奶水。邹勇松的母亲在照顾他的同时每天去给人家的孩子喂奶,就这样,在坐月子的期间帮忙把别人的孩子也养活了。
村里劳动力越来越少,插田时邻里商量,今天做你家,明天做我家,无论大小事都相互帮衬。
邻居有片橘子林,将要成熟需看管。女主人害怕,邹勇松母亲每晚陪她守橘林。
2008年起,邹勇松父母主动将老家的房子借给贫困户康立闲夫妇居住。
邹荣清说:“家里的亲属都帮我们,弟弟治病,还欠着亲属的钱。”
邹勇松说:“我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们没什么文化,只是经常对我们说,做人要实在,能帮别人,尽量帮。”
邹小红说:“父母劳动勤勤恳恳,处处为他人着想,正确的价值观,是我们的根。”
(本报记者 唐湘岳 本报通讯员 谷抒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