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栗熟了

    【留住乡愁】

    这个时节，走在大街小巷上，总能闻到一股甜甜的炒毛栗香。循味瞧去，只见那些褐红色的小家伙俏皮地躺在箩筛里，吸引着路人停下匆匆的脚步品尝、购买，我的思绪也随着飘香的毛栗回到了儿时的故乡……

    “桂花飘香板栗黄，曹坊山上九重阳。书海奋鳍凭纵跃，天高振翼任翱翔。”一场秋雨过后，漫山遍野的毛栗渐渐熟透了，仿佛一夜之间，毛栗球就由绿变黄，绽开笑脸展露在枝头。秋风吹过，枝叶随风摆动，有的毛栗球干脆“吧嗒”“吧嗒”掉落下来。平时很少见到的松鼠开始频频现身，这是它们一年中最忙的时候。那机敏的身影或是在树上的枝条找寻咧开嘴儿的毛栗球，或是在树下茂密的草丛中翻找更加饱满的果实，然后偷偷掩藏在树洞或泥土里，以便过一个安逸、富足的冬天。

    成熟的毛栗球大都会在树上自动裂开，露出挤在一起的三四颗栗子来。这些小东西着实惹人喜爱，一旦成熟就想着从刺球中伺机逃离。饱满的栗子似一颗颗红玛瑙，散落在树根下、草丛里、水沟边……我们经常一大清早顾不上洗脸，就拿个盆去捡拾毛栗。

    当然，也有部分顽固的毛栗躲在青黄带刺的刺球中，赖在树上不肯下来。于是中秋前后，大人就会带着孩子，戴上斗笠、背上背篓，拿上竹竿和火钳去打毛栗。先派人爬到树上，用长竿对准壮实的毛栗球狠狠“扫荡”，那些刺球便连同毛栗纷纷从树上掉落下来。于是，树下的人不顾一切地冲进“枪林弹雨”中……尽管是“全副武装”，还是难免被毛栗球砸中，或被尖刺儿刺得生疼。不过，人们仍然哼着欢快的小曲，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胜利的果实全部装进背篓。

    夜幕降临了，满天星辉。月光下，一家老小围着一堆堆毛栗球摘栗子。快成熟的毛栗球表面有条明显的裂缝，只要沿缝用脚一踩，毛栗子就轻而易举地出来了；未完全成熟的青球，只能放在地上用柴刀背或石头来砸——砸的力度必须得当，轻了砸不开，重了就砸碎了。在“解决”掉那一堆毛栗球的过程中，总要被扎出血或有尖刺儿断在手指或掌心肉里，又痛又痒。因此，摘完毛栗后，在昏黄的灯光下，还得继续忍受大人用绣花针在皮肉里反复鼓捣的“悲惨命运”。好在那时我们并不娇气，很快就忘了疼痛，第二天又高高兴兴地继续“战斗”。

    “堆盘栗子炒深黄，客到长谈索酒尝。寒火三更灯半灺，门前高喊‘灌香糖’。”家乡的毛栗肉质细密，糖分十足。生吃口感爽脆甘甜，只需几颗便解馋、消渴、去饥；炒熟后刚出锅的毛栗香味诱人，吃到嘴里香甜软糯，满口余香。不管是炒还是煮，都无须加料加糖。煮的毛栗不好去壳，不及炒的毛栗香、酥、糯。如是炒，只需在栗子背上切一刀，再放到大铁锅里用微火炒至焦黄。炒熟后的毛栗“中实充满，壳极柔脆，手微剥之，壳肉易离而皮膜不粘”。熟透的毛栗壳上有条裂缝，用拇指与食指捏住栗子，只需略微用力，壳便轻易剥离开来，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果仁。你还没来得及深呼吸，那果仁的清香与柴火的醇香就掺杂在一起，肆无忌惮地从它温热的体内逸出，叫人垂涎三尺。

    毛栗熟了，我的心里充满了又香又甜的味道。

    （作者：方洪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