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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7年01月07日 星期六

    乡村的麦秸垛

    作者:梁永刚 《光明日报》( 2017年01月07日 09版)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留住乡愁】

     

        昔日乡间,麦秸垛是最具地标性的风景。在炊烟和薄雾的缭绕中,一堆堆麦秸垛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宛如一个个清香温软的馒头,喂养着村庄的生灵,撑起了农人的尊严和底气。

     

        有村庄的地方就有麦秸垛,有方有圆,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或屹立村头,或横卧房前,或默立路边。麦秸垛是村庄冷暖的晴雨表,连接着人间烟火的源头;是缄默不语的雕塑,见证着村庄的荣辱兴衰;是农人心中的神灵,庇佑着全村人的祥和安康。

     

        每一个麦秸垛的下面,都隐藏着一个家族的历史,既有光宗耀祖的辉煌,也有血泪斑斑的苦难。浪迹天涯的游子,不管走得多远,只要心里装着村庄和麦秸垛,就能认清家族的脉络,找到归家的方向。

     

        对于村庄来说,麦秸垛更是生活日常和农闲时的念想。

     

        冬日晌午,麦秸垛是老人们晒暖儿的天堂。找个背风向阳处,三五个老伙计背靠着麦秸垛席地而坐,几根斑驳的烟袋锅凑到一起喷云吐雾,谈古论今,连四处觅食的公鸡叼住了鞋跟也没有察觉。

     

        麦秸垛也是农家娃天然的儿童城堡,就像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用博大仁慈的胸怀接纳了孩童的顽皮不羁。小时候,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便和几个要好的伙伴相约到村前的麦秸垛集合,藏老猫、摸瞎驴、老鹰捉小鸡、星星过月……一个游戏接着一个游戏,你追我赶、吵吵闹闹,直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两腿打颤,才肯坐下来靠着麦秸垛歇息片刻。等身上的汗落了,又接着玩耍嬉戏起来,浑然不觉时间的存在,直到耳边响起母亲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麦秸垛,而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漫长的冬季,耕牛靠吃干草和麦秸果腹。为了给牛留足口粮,缺少柴草的农人宁可辛苦上山拾柴,也不打麦秸垛的主意。那些柔韧轻盈的麦秸被铡刀齐腰截断,成为牛马羊驴百吃不厌的口腹之物,也间接滋养着一家老少的温饱。后来,村上养牛的人少了,麦秸垛逐渐演变为烧火做饭的材料。遇到连阴雨天,堆在外面的柴火都被打湿,唯独垛上的麦秸还干燥蓬松,于是村人就掂着鱼皮袋子或系个箩头,撕扯些麦秸装回家烧锅。

     

        漫长的冬季,随着越来越多的麦秸在忽明忽暗的灶火中灰飞烟灭,一个个高大醒目的麦秸垛变得枯瘦矮小下来,甚至荡然无存,最终化作灰烬倒进粪坑,沤成农家肥后送入田间滋养庄稼,用另一种方式回报大地母亲。到了来年麦收,一个个崭新如初的麦秸垛又拔地而起,巍然耸立,站立成村庄的铮铮铁骨,绵延着葳蕤勃发的生机。

     

        如今,随着机械化收割的大面积推广和生活条件的改善,曾经被农人视若珍宝的麦秸已无人问津,陪伴了村庄千百年的麦秸垛也隐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在尘封的乡村记忆中,昔日生动鲜活的麦秸垛已经模糊成一个抽象的符号、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让我们只能在寂寥的梦境中一遍遍回味它的清新质朴,追忆它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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