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不休”的德老爷子

    皮埃尔·德福莱涅是一位欧盟著名智库的老学者。他属于典型的“退而不休型”——今年76岁，不仅每周坐火车到巴黎和比利时其他城市开会、上课、演讲，还坚持每周跑上20公里，美其名曰“放松放松”。老爷子大手大脚，走路脚底生风，年轻人要跟上他的步伐都有些吃力。老爷子身高1.86米，但私下承认那是“官方数字”，年龄大了，骨质疏松了，已经矮了1厘米，真实的身高是1.85米！

    他历任欧盟对外部南北关司司长，欧盟委员会委员达维格农的办公室主任，预算部农业、地区和社会财政预算司司长、前欧盟贸易代表及世贸总干事帕斯卡尔·拉米的秘书长，欧盟贸易部副部长职，还多次担任中欧贸易谈判主谈。据说近10年来，他一直是欧盟贸易政策的主要制订者之一，算得上是布鲁塞尔欧盟“中国圈”内的知名人物。

    不知哪位中国人给他起了个儒雅的中文名字“德福安”，音、意兼备，让这位“美德”“福气”“安康”占全的老爷子美不自禁。

    与德老爷子相识是两年前的一次采访。采访后不久，忽然收到老爷子的邮件，邀请我们全家参加他的家庭聚会。德老爷子的家是一个重组家庭，他有一个当大学教授的儿子；现在的伴侣克里斯蒂娜是一位心理医生，有四个已成年的儿子。全家祖孙三代加上我们一家近二十口人，把老爷子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聚会期间，他自豪地摘下挂在墙上中国朋友赠送给“德福安先生”的书法作品给大家欣赏。记者深切地感受到他在工作之外那发自内心的“含饴弄孙”的满足感。当然，老爷子也有悲伤的时候。去年，克里斯蒂娜的小儿子因摔伤不幸故去。德老爷子视小儿子为己出，经常陪克里斯蒂娜去医院、直到办理后事，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老爷子把对中国的爱传给了第二代。他的大儿子和儿媳妇曾在中国的大学学习和任教，还出版了关于中国政治和经济改革的书籍，小孙子已经能够说几句简单的中文。德老爷子是中国问题专家，数十次访问中国，我们每次见面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中国展开的。他的名言是：“中国的崛起是二十一世纪国际政治的现实”。他的观点可以归纳为：中国的崛起在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崛起给予中国更高的国际地位，也赋予中国更多的国际责任；面对中国崛起，欧美应与中国求同存异，携手合作。

    因为他“热爱中国”，也受到过一些西方人的攻击，说他“为中国人说话”，背地里叫他“中国人”。和老爷子提到这些流言蜚语，他倒是很大度，一句“管他呢”了事。老爷子明人不做暗事，具有典型的比利时列日人直来直去的性格。他常批评欧盟：“欧盟说要发展对华友好合作，可看看欧盟机构，有几个人懂中文？中国有14亿人，欧盟至少要有几十个中国通吧！”

    一次他请记者全家到他的家乡列日看看，并在几个月后发来邮件，正式邀请访问列日。可惜，记者因为提前有了安排而婉拒。没想到，这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倔老爷子为了履行诺言，不久后再次发出邀请，并作出了具体的安排。

    布鲁塞尔距离列日不足百公里。老爷子为了让我们平平安安地完成“故乡之旅”，特意坐到副驾驶位置，自诩是“免费的最佳人工智能导航仪”，让克里斯蒂娜开车跟在后面。老爷子一路上不停地介绍比利时的历史、文化和传统，还不时关切地询问：“从后视镜看看克里斯蒂娜是不是还跟在后面？”此时的“大学者”似乎变成了一个精力充沛的“全陪导游”。

    坦率地说，我们的“导游”知识和阅历十分丰富，但对经过大规模改造的家乡街道已经十分不熟悉。在老城曲径通幽的巷子里，我们不是钻进死胡同就是走错路，但大家都不怪他，反而为“故乡之旅”增添了几分冒险情趣。德老爷子兴致勃勃，带领大家品尝了列日烤鸡、喝了小酒馆自酿的啤酒，还参观了民俗博物馆，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本报驻布鲁塞尔记者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