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教育随想】 

    记得宋代名窑之一的哥窑，其瓷器釉面有网状开片，或重叠犹如冰裂纹，立体、形式之感极佳。明代文物鉴定专著《格古要论》中曾这样描述：“哥窑纹取冰裂、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纹之下也。”我一想到古人用鳝血肌理来形容瓷器烧制后的赭红色裂纹就感佩不已。中国瓷器可表艺术为偶然生发之意，不管是民窑还是官窑，青花还是斗彩，温润美好的瓷器大多不能复制，更不用提绝世佳品，其风向气候、水质选料、火候窑址、人心世态都会对瓷器出窑造成影响，瓷器艺术可谓偶得之作。

    有时教育灵感也是偶得。我带着孩童们出外写生老房子，大家兴趣盎然，专注描绘，可有一个孩童对楼房玻璃上的积灰满是兴趣，涂抹着，玩弄着，就是无法专心进行纸面写生。我见状，心思一闪，孩童不愿意在纸面写生，那就让他在落满灰的玻璃板上作画吧。我随即引导孩童，以手指为笔，尘灰为料，手指在灰中滑动，不一会儿，孩童就在积灰重重的玻璃板上勾勒出了一栋老房子。老房子的线条歪扭沧桑，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孩童与我很是高兴。在积灰中作画哪能是课前的预设，我也从来没有在积灰中作过画，我自以为课堂的应对是不错的，深感教育诸事很多纯属偶然。

    人本来就是偶然的存在，本身就极具荒诞性，那么由人所产生的艺术更是如此。俄国抽象派先驱康定斯基，有一晚回到家中，他偶然发现了一幅非常美妙的画面，被这幅画的色彩与线条的构成深深地吸引着，康定斯基突然发现这幅画是自己画的，只不过就是位置放倒了，由于画偶然地颠倒了，使得康定斯基开始研究美术的形式语言，也可谓是美术史上的佳话。无独有偶，就在差不多的时间里，一群新派艺术家在苏黎世聚会，要为他们自己这个小团体取个名字。大家争来争去，没有定论，最后他们随手翻开一本词典，任意翻到了一个词来命名，就是“dada”，争论停止了，这也可算作是达达主义偶然产生的意义了吧。据说，法语中的“达达”一词意为儿童玩耍用的摇木马，很有童心的模样，倒是很合我的意。（作者单位：北京清华大学附属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