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您何时开始着力画人物肖像画?
于成松:2006年开始的。当时是在一个画展上,看到一张要丢弃的宣纸,我自己用手裁了一下,随笔画了一个人物,结果旁边的人惊叹不已,都说好。正好那时画油画,《中国风光画集》系列快完成了。既然朋友鼓励画国画,我思忖画风景是油画,画国画就画人物吧。几十年里画风光的经历,练得一气呵成,追求一笔成的习性。用朋友送来的宣纸、毛笔、国画颜色练习了一阵子后,我开始琢磨画什么人的问题。开始画的是人体《蓝色的天空》,结果在2006年全国中国画展览上获得优秀奖。很多来约稿的希望画家重复自己获奖作品的作品。作为画家若为商业所动,那就复制自己的作品最容易了。但这不是我的理想,我要画的东西,无论风景人物,一定是打动我的。重复自己那不是我的性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被授予有突出贡献的人才,获得了政府特殊津贴,我经常思考为社会、为国家奉献什么。当我画完34卷《中国风光画集》后,国家派我到南极,并在南极举办了画展。特别是在南极的历险经历,让我亲身感受到,强大的祖国,才是自己生命的保护绳。回来后,我不受金钱诱惑,一鼓作气创作了《我们一起走过》建党90年90幅肖像,吐出了用生命换来的感恩情结。接着这种创作惯性,我又以“你好,和平!”为主题,创作了包括孔子、孟子、老子、屈原、张骞、李时珍、孙武、毕升、郑和、蔡伦、毛泽东,奥朗德、拿破仑,巴尔扎克、雨果、罗丹、莫奈、顾拜旦、居里夫人、爱因斯坦、斯诺,林肯、华盛顿和陈纳德等一系列从小崇拜的古今中外的人物。
记者:人物肖像画系列是怎样构思,如何获得创作灵感的?
于成松:前些年,我放弃了“画钱”的很多机会,现在看来,我很幸运。我的南极采风经历促使我排除一切诱惑,用画笔感恩,让我充分尝到了画自己心中感动之物的甜头。现在,我只画我心中的感动,寻找感动我的点。我画“你好,和平!人类百位巨人肖像”时,第一百位我画的对象是秦始皇兵马俑里的一位大家熟悉的士兵形象,每次去兵马俑展馆参观,对我都有不同的触动。当我确定把虚拟的兵马俑人物列入百位历史人物作品时,我在辛劳选择中纠结了两个多月,专门又去秦始皇兵马俑展馆“呆”了两天。我选择古代兵马俑的理由,是想告诉观众,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普通的人,都是历史的创造者。
记者:肖像画系列作品在艺术手法和技术手段上有什么革新创新?
于成松:我的创作手法也在创作实践过程中不断丰富和变化。
通常说的熟能生巧是技术手段,技术手段是为主题服务的,是画家的基本功。创造作品,重要的不是技术手段上有什么革新创新,而是你选择什么人入画。我选取人物的标准是对人类文明要有原创性的贡献,能引发我的创作冲动和激情的人物。我把这种创作冲动和激情融于基本的技术手段,把对油画色彩的认识和对中国画笔墨的理解,不按章法地经营在作画的过程中,在形的原本需要上强调画人的神,画自己对人物的理解和激情。人物的眼睛是心灵之窗,眼睛眼神的区别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我探求“复合油版画”时,也尝试用各种纸张、不同布面耐酸碱度、不同性质颜料相互调配等技术手段。单我学习过的化学书籍就有上百本。绘画技术上的创造,有时需要跨越对艺术不同领域的了解程度。
记者:你是如何抓住肖像人物的眼神和独特气质的?
于成松:还是靠学习和读书,了解这个人物的生活年代、他的性格秉性、主要生平和成就。譬如:爱因斯坦,他的相对论,我不一定都读得懂,但对他的资料我至少读了5万字。我要用自己的理解来勾勒出心目中的爱因斯坦,他独特的形象气质和眼神,但也要符合一般人脑子里的形象,差距太大也不行。从精神到行为,从行为到精神,觉得想透了,觉得他打动我了,才能下笔。在下笔时,完全是根据自己当时的感动和激情,因此,我画的人物肖像画不但别人模仿不了,我自己都很难重复。每一笔都是按当时一种贯通的气韵、旋律和走向来画的。我完全打破了事前打底稿,画好结构后再用墨的程式化画法。
记者:你完成一幅肖像人物一般需要多久?
于成松:一般需要3~4天。因为我一般是用一米二宽,两米四高的宣纸,在宽和高上再加40厘米这样尺寸的宣纸上画。我得先运气,把气聚拢足后,一气呵成。中途不能有一笔的迟疑。第二天衔接时,需要很长时间去找回昨天的感觉和气息,再继续。总之,画气韵贯通的大画,是对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考验。酝酿创作激情、累积创作冲动、寻求创作灵感的时间,往往比实际在纸上泼墨的时间长得多。
记者:从主要画风光的油画家转为画人物,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于成松:我认为,这样我可以更好地完成为历史和时代的创造者塑像留影的历史使命。
(本报记者 梁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