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的第一双高跟鞋

    20岁的藏族女孩白玛拉毛换上一双高跟鞋和一件极少穿的红色连衣裙，挤到手掌心几滴隔离乳双手搓开抹在脸上，遮住久经日晒的高原红和青春痘，最后用十块钱买来的口红涂抹嘴唇。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她准备出门与男朋友约会。

    “其实，现在我已经不喜欢穿高跟鞋了。”白玛一边打扮一边说。在草原、泥淖、山峦中，高跟鞋并不适宜行走。只有与男朋友约会时，白玛才会换上这身时尚的行头。

    2011年8月，白玛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白色，牛皮，跟高5厘米，鞋扣处有一小排水钻流苏。这双鞋花了她140元。买鞋的第二天，白玛就到玉树市的照相馆，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藏服拍了一张照片。

    白玛是村里最早穿高跟鞋的女孩，她的高跟鞋情结源于一部台湾偶像剧，剧中女主角各式各样的高跟鞋令白玛神往。这也几乎是白玛看过的第一部完整的电视剧。两年前，村里还没有供应持续稳定的电，经常是电视剧片头曲刚播完，屏幕就黑了。直到安装了2200瓦的光伏电板，他们才可能完整追完一部剧。

    白玛的家乡在青海省玉树州，地处巴颜喀拉山与唐古拉山之间，海拔4100米左右。这个坐落在山坳间的村社共有六户人家，40多口人。群山环绕，户户之间相隔甚远，狭小的村子既没有固定电话也没有手机信号，几乎与世隔绝。人烟稀少，公路上很少能看到公交车，进城的话只能在路边招手等过路车辆搭载。

    白玛的男朋友是玉树市的一位小学老师，分隔两地，两人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平日里，瘦小的白玛要骑摩托车到村后的山坡上，利用高地微弱的信号和男朋友“煲电话粥”。

    对于女儿的恋情，父亲拉扎并不干预：“这个我不管，我管了她不喜欢也没用。”和中国部分山区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同的是，自由是这片高原上的爱情真理。

    每天清早，母亲央宗总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人，然后她叫醒白玛一起挤牛奶。白玛娴熟地协助母亲劳作，自己却并不学这项技能。央宗15岁便开始挤牛奶，如今双手已经变形，她并不希望女儿今后以此为生。

    “我不想让孩子们过和我们一样的生活。”以放牛、挖虫草为生的拉扎认为，孩子们似乎应该学点别的什么。具体做什么呢？“也许是开个餐馆，或者做虫草生意吧。”拉扎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