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飞向了天空

    春天刚到枝头，美丽的夜莺却飞走了。

    3月4日凌晨，著名歌唱家、教育家周小燕走完了她一个世纪的音乐人生。99年的人生旅程，她用最真挚的情感，为人民歌唱、为祖国歌唱；她用全部的爱与美，浇灌音乐的青春之花，传递最美的中国声音。

    清早，在周小燕位于复兴中路的家中，学生们和友人们陆续赶来了。客厅的一侧，淡雅的帷幕和鲜花衬着周小燕的大幅照片。照片上，身披白色纱巾的周小燕笑容满面。那澄澈的眼睛、透明的笑容，一如往日，照耀着每一个人。

    “她永远是笑眯眯的。我不记得她有过任何蹙眉、圆目、不耐烦或者动怒的情景。即使在人群中，她也能不失时机地对每个能见到的人给以真诚的招呼。这是一种很高的修养。”这是曾任《新民晚报》星期天夜光杯编辑的沈次农记忆里的周小燕。

    她是无数人心中的女神。所有人都称她“周先生”。先生，是对一位女性教授至高的敬与爱。人们难忘，1937年，武汉长江边，刚满20岁的周小燕在抗战烽火中含泪首唱《长城谣》，打动无数志士的心。1946年，在法国寒窗八载的周小燕登上巴黎舞台，用中西合璧的唱法高歌《紫竹调》《红豆词》，“中国夜莺”惊艳了世界乐坛。

    中国旋律是那么美。周小燕对学生说，学美声不是为了追求技术上的先进，是为了用科学的发声技巧，为本民族音乐文化服务，向世界传递中国的歌声。

    1988年，看到大量的歌剧人才因“英雄无用武之地”纷纷外流，71岁的周小燕创办“周小燕歌剧中心”，排演了《弄臣》《茶花女》及中国歌剧《原野》等大量精品剧目。

    她爱音乐，她爱祖国，她爱学生。能够一辈子教学生，在她看来是最幸福的事。“就像踢世界杯足球赛，我刚踢完上半场，还要努力踢好下半场！”九十多岁高龄的她，一上课就是几个小时，精神十足。2015年的抗战胜利纪念活动中，98岁的周小燕面对媒体时，依然清晰记得当年在武汉传唱《长城谣》时的情景……

    “一直以为您是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不会倒下，可您还是飞走了！”思及恩师，周小燕的学生、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方琼悲痛难抑。

    “妈妈去年已经感到头晕了，但是不断推迟检查时间，总说要上课。后来她病重意识模糊，学生来医院探访，她说话不方便了，认得学生，会挥着手，下意识维持着教学舞动节拍的样子。”周小燕的儿子张本说，“妈妈这一生最惦记的，就是学生。”

    很多时候，周小燕是调皮的、可爱至极的。她爱美，哪怕九十多岁，出门也一定要穿高跟鞋，在病房里，她也每天认真梳妆。她的爱美，是一种生活态度。如今，夜莺飞向了天空。天堂里，会响起她轻盈的高跟鞋声，会响起美丽的歌声。（本报上海3月4日电 本报记者 颜维琦 曹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