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正值初春,树上刚抽出小小的嫩芽。我在塞纳河畔散步。我总是很喜欢带着相机,到河边闲逛。就在同一年,我拍摄了《巴士底恋人》。我记得,当时还爬上了纪念碑的顶端,因为那时的阳光很美,一月的暖阳散发出亮白的光线。一如寻常,那束光线吸引着我,带我攀上碑顶。也正是在那儿,我拍下了此生最美丽的照片之一。它被印在明信片、拼图、T恤、海报上,风靡全世界。我喜欢登上碑顶,也经常爬上此处。从这个角度看,巴黎美得无可比拟。我独自一人,拍了一系列的照片,然后准备起身回家。正在此时,我看到了这对情侣的背影,他们正在栏杆边俯瞰塞纳河。我拍下他们的时候,正是那个男孩亲吻他女友额头的那一瞬间,这一吻恰到好处。我一度以为这对情侣是外国人,直到1988年的有一天,我才得知他们经营着一家兼售香烟的咖啡馆,就在纪念碑另一侧。他们还将那幅海报裱起来,挂在店里。后来我们成为朋友,我经常在他们店吃快餐。他们的名字是里顿和马里内特,他们实际上是阿韦龙省人。在拍照的那个时刻,他们还无法想象,不久的将来,从纪念碑的铁环之间望出去,有一家小店将变成他们的小咖啡馆。而那时候的他们,才刚刚订婚。
转眼间,距离1月的那一天已经过了三个多月,我又一人悄悄来到河畔散步。我必须使用现在时态来叙述下列事情。我看到了一艘小船停在岸边,在这艘小船里,我无意间发现了一对坐着的情侣,姿势却耐人寻味。我拍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拍在那个男孩将吻而未吻上那个女孩的瞬间:我想留住的正是这份悬念,想让大家猜猜,那个女孩是否愿意接受这个吻。至于第二张,则拍于他们真正相吻的那一刻。但相比而言,我更喜欢他们相吻前的那一张,喜欢男孩在女孩同意之前的轻柔动作。在洗照片时,我隐约发现船上并没有船桨,船就那样被绳索固定在岸上。为了享受这“二人世界”,他们必须先跃入小船。在小船的一旁,还停着一辆旧汽车,备用轮胎固定在行李架上。看来这辆车并未经过任何的改装,你看它甚至还带有一个脚踏板呢。
(选自《那一天》,维利·罗尼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编辑的话
在巴黎的塞纳河上,有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木质老桥,桥上除了优雅的桥灯与木椅,更为吸引人的就是那些栏杆上满负盛名的爱情锁了。这座是散发着浪漫气息的爱情锁桥,就是维利·罗尼照片中的艺术桥。
维利·罗尼1910年出生于巴黎,15岁便拥有了第一台照相机,1937年决定成为独立新闻摄影师。生于巴黎长于巴黎的他,工作、生活都与这座城市交织在一起,对这座城市有着极深的感情。维利·罗尼从事摄影近半个世纪,作为与布列松、卡帕、布拉塞齐名的国际级摄影大师,他专门拍摄法国人民,特别是巴黎市民的日常生活。艺术评论家鲍昆这么评价维利罗尼:“巴黎一直是摄影家们各自炫技的场合,布勒松、布拉塞等都拍过无数的巴黎照片,但他们的巴黎绝没有像维利·罗尼这样的春光荡漾。”
爱情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也是维利·罗尼喜欢表达的情感元素,正如这幅《艺术桥恋人》作品,维利罗尼用自己方式描绘着法国街头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