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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6年02月12日 星期五

    先秦儒家的生态伦理思想

    作者:赵麦茹 《光明日报》( 2016年02月12日 03版)
    资料图片

        先秦儒家生态伦理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先秦儒者对自然长期感性实践、认真观察和理性思维的智慧结晶,值得深入挖掘和借鉴。

     

        先秦儒家已形成比较立体、丰富的生态伦理思想:以“乐山乐水”方式体悟自然的生态情怀、认知“天何言哉”“天行有常”后尊重自然运行规律的生态理性、推广“不忍心”于自然万物的生态道德、坚持圣王之制——“时禁”与适度消费的生态实践均是这种伦理思想的多维度体现。

     

    乐山乐水:体悟自然的生态情怀

     

        孔子浓郁的生态情怀散见于多个语境之中。《阳货》篇的“小子何莫学夫诗……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一语道出了孔子的情怀,在《诗》的多功能维度中,孔子没有忽视其对加强自然了解与认知的功能。孔子还巧妙地通过肯定曾点的理想表达了自己的情怀:“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在对话、交流与融通中,自然和个体实现完美交融。

     

        直觉式体悟是孔子与自然对话的方式。《子罕》篇,孔子看到决绝而去的川水,由衷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乡党》篇,孔子看到“色斯举矣,翔而后集”的景象后忍不住感慨:“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孔子非常擅长在观察自然现象时对自身社会经验进行审视和升华,自然之道和其处世之道在某个合适的时间节点产生共鸣,从而引发孔子深层的思考,其生态情怀也在类似的体悟中逐渐浓厚。认知自然、体验自然、进而体悟人生哲理,也许正因为如此,孔子才能得出“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这样的结论。

     

    “天何言哉”“天行有常”:尊重自然运行规律的生态理性

     

        《论语》中的“天”有多重涵义,就“自然之天”而言,孔子对于自然界以其内在规律悄然孕育万物的能力甚是敬畏:“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四季的轮回、万物的生长都有其运行轨迹和规律,这种力量非人力所能干涉,意识到这一点,孔子才会连连感慨,他对自然的敬畏之情也在这种感慨中毕现。

     

        荀子将自然界不为外力所改变的规律称之为“常”:“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既然这种“常”的力量如此强大,非人力所能改变,聪明的做法就是顺应这种力量并对之合理利用,此即荀子所讲的“制天命而用之”。那么,该如何“制”呢?荀子较为强调见微知著、因循借力、顺时守天、因地制宜。能够发现、体察自然规律并加以运用的智慧,荀子将之称为“知天”。能够洞悉自然规律并对个体言行进行相应指导和自律约束的智慧也非凡人所能拥有,荀子将其称为“大巧”和“大智”。这种总结比起孔子体验式思维多了些理性,已试图对联系自然与人类社会的“道”进行理性阐释和总结。

     

    推人及物:推广“不忍心”于自然万物的生态道德

     

        先秦儒者中,孟子主张性善说。推广“不忍心”于万物的生态道德即建构在其性善说基础上。“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是孟子生态道德的基础,孟子的性善说是先验的,人的不忍人之心先天具备,人人皆有,这就为其推恩说奠定了逻辑基础。如果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是简单适用于人类社会的推恩思维,是简单的换位思考、推己及人,那么,其“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则已拓展为推人及物了。

     

        荀子在阐述推人及物思想时,更注重理性的逻辑分析。荀子认为自然万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共性,有同质性;同时,根据某种特质,又可在共性的基础上区分差异,剥离出异质性。依此思路,可一直推导开去:“物也者,大共名也……推而别之,别则有别,至于无别然后至”。这种异质性基础上的同质性是推人及物的逻辑基石。万物之间的这种共性,荀子认为圣人可敏锐地捕捉到,并能加以推导和演绎:“圣人者,以己度者也,故以人度人,以情度情,以类度类”。圣人能做到这一点,一方面是“类”的属性使然,另一方面,圣人拥有卓越的类推能力和清晰的逻辑思维。

     

    圣王之制:坚持“时禁”与适度消费的生态实践

     

        传统小农社会的农耕文明决定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先秦儒者在生态实践中非常强调“时禁”与适度消费。孟子和荀子在这一方面殊途同归,《梁惠王上》和《王制》篇两者的论述出奇地一致:“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不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圣王之制也:草木荣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鼋鼍鱼鳖鳅鱣孕别之时,罔罟毒药不入泽,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余材也”。显然,孟子和荀子已注意到“时禁”的良好效益,可保证后续消费的“不可胜食”“不可胜用”“有余食”“有余材”。他们知道万物生长的基本规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在万物孕育繁衍的关键时期,要给其充分的保护以利于其成长,保护措施得力,万物皆生机盎然,果实繁硕,人类自然不必发愁可供消费的物品匮乏了。

     

        除了“时禁”,先秦儒者也意识到适度消费的重要生态价值。孔子主张“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在以传统工具和方法捕获猎物、适度消费和以“先进”工具和方法大量获取猎物、过度消费两者之间,孔子选择了前者,这和孔子“乐山乐水”的生态情怀是契合的。孟子也有相似的言论,他注意到:人类对自然资源的过度消费和连续性破坏已经严重超出自然的可承受范围,破坏了自然界生息繁衍的内在规律,使其自我修复能力失效,这样的过度消费当然会“无物不消”。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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