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捕节：走下“擂台”才有未来

    一斤鱼卖多少钱？1万多元！您还别不信，不久前某地举行的冬捕节上，一条不到13斤的鱼，就卖了16万元，惊得一名中学生书包一扔：“不上学了，回家卖鱼。”

    “回家卖鱼”肯定是调侃，但一条鱼能值16万元，确实让人惊叹。好奇地上网搜一下，发现各地对冬捕节一网捞多少鱼、头鱼多重、卖了啥价钱，甚至煮鱼的锅有多大，都津津乐道，唯独对天价鱼究竟是谁买的单讳莫如深。

    最后，还是一位网友的留言让笔者茅塞顿开——“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左兜钱放到右兜里”。原来说好的拍卖有时只是噱头，卖鱼的目的是钓更多的“鱼”、钓更大的“鱼”。

    据考证，冬捕是一种传统的渔业生产方式。早在辽金时期，吉林松原的查干湖冬捕就已久负盛名，如今更是进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松原本来就享有“南有七彩云南、北有五色松原”的美誉，查干湖冬捕这一传统习俗的挖掘，又为这座北方小城的冬季旅游添了一把火，引来全国各地的疯狂追捧和密集仿效。

    不仅东北三省遍地开花，南方各地和大西北地区也趋之若鹜。“水”一涨“船”自然高，传统习俗展演很快上了“擂台”：头鱼的分量从最初的几斤涨到几十斤，头鱼的拍卖价从最初的几万元涨到几十万元，一网捞上来的鱼也由最初的几万公斤涨到近百万公斤，南方某县还信誓旦旦地喊出“今年有望打出400万公斤”。

    “风”字和“疯”字只差一个部首“疒”，但凡一种习俗从“风行”发展到“疯行”就已经病了，于是就有了饲养鱼冒充野生鱼的传闻，有了自拍自卖“自娱自乐”的传闻，有了先放后捞弄虚作假的传闻。

    诚然，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掌控自然的能力越来越强；但人类改造自然的欲望越强力度越大，自然对人类的反作用力也就越大。为此，中央才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才在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四位一体”基础上增加了“生态文明建设”。

    今天，一网打多少鱼已不是人的本事，一网过后留下多少鱼或许更能体现人的情怀。人类从远古的洪荒中走来，渔猎经济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直到近万年前才有了农业。因此，即便是辽金时期的“捺钵”（契丹旧俗，随水草，逐寒暑，往来游牧渔猎），也必先举行隆重的“祭湖醒网”仪式；而且，捕鱼的网眼必须足够大，确保小鱼能跑出去。人敬神为祀，人敬人为礼。现在，我们虽然保留了冰上“捺钵”的祭祀仪式，却对养育人类的江河湖海少了许多敬畏。

    愈演愈烈的冬捕风不仅是对鱼类的集群“秒杀”，也是对大自然的掠夺式开发，尤其是沉浸其中的好大喜功、弄虚作假、商业铜臭及政绩跟风，更是对传统文化的自戕自宫，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污染社会空气。冬捕节，只有走下政绩“擂台”，剥去铜臭，挤去经济泡沫，回归常规的市场逻辑，才能找回传统习俗的醇厚味道，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