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十四、二十五届中国新闻奖的评选中,稿件的语言文字质量,受到空前重视。
凡有错别字、标点差错、衍文、漏字的,一律不准获一等奖。语文错讹两次以上的,均不予评奖。提交第二十五届中国新闻奖评选的856件作品里,查出数百语文舛错,168件因此被撤销参评资格。
一位评审者读罢文章热泪盈眶,却发现因语文差池被建议退稿。不禁痛惜:“这么好的作品,就因几处文字‘硬伤’,失去了评选资格。”一些人甚至颇有微词:“这是在评‘中国新闻奖’,还是在评‘中国语文奖’?”如此推崇语文质量,引起新闻界强烈“地震”。
毋庸置疑,近年来报纸注重审校,语文质量不断提升。但是,仍潜伏若干“常见病”。
例如,字形不规范,把“酷暑难挨”误为“酷暑难捱(异体字)”。
有的字形失范是不晓规范变迁所致。如把“粘在一起”误为“黏在一起”。在1955年发布的《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中,“黏”作为“粘”的异体字被淘汰,于是“粘”便有了zhān、nián两种读法。而1965年的《印刷通用汉字字形表》、1988年的《现代汉语通用字表》、2013年的《通用规范汉字表》中,均收入“黏”,即恢复了“黏”字。故现在的工具书把“黏(nián)”看作形容词,用来表“黏性”;把“粘(zhān)”看作动词,用来表“粘上”,读音、用法皆异。(“粘”仅做姓氏时读nián)。明了上述原委,“粘”跟“黏”就不会用错了。
有的字形讹误,则因两字在某义项是同义词,未采用权威词典推荐的主流用法而致。如把“待了几天”误为“呆了几天”,把“捡起来”误为“拣起来”,把“唯一的机会”误为“惟一的机会”。
词语差缪往往导源于不谙近义词差异。如把“交代问题”误为“交待问题”,把“创造新纪录”误为“创造新记录”,把“游历考察”误为“游历考查”,把“演员的化装间”误为“演员的化妆间”,把“以致造成巨大损失”误为“以至造成巨大损失”,把“制定出两个方案”误为“制订出两个方案”等。未留意词形规范,也易铸错。如将“干吗”误为“干嘛”,将“凡·高”误为“梵·高”,将“堂吉诃德”误为“唐·吉诃德”。混用已有明确分工的词语,亦致错谬。如把“愣神的工夫”误为“愣神的功夫”,把表示传递信息的“通信”误为“通讯”。表达某意思时,不采用权威词典设置的“主条”(包括异形词),亦引疏失。如将“语言精练”误为“语言精炼”,将“艰苦磨炼”误为“艰苦磨练”等。
我们正处于几千年来汉字呈现方式从手写向打写转轨的历史时期。中文打写时,输入的是一个个词语,而不是一个个字。“词”的意识空前强化。“词的时代”正在取代“字的时代”。在社会生活中,人们最常查阅的是词典而不是字典。词的失误乃当今语文错讹的“元凶”。辨析词义、甄选词形业已成为当今编辑的日常功课。
标点符号用法深受《光明日报》等报青睐,笔者曾应邀赴光明日报社专讲标点用法。该报此类讹谬已大幅减少,如今所见,多系细微乖舛。如将“按照1∶10的比例”误为“按照1∶10的比例”,将“以下简称‘马竞’”误为“以下简称马竞”。
加引号的并列词语间不加顿号的规则,日益为广大编者所熟稔。省略号单居一行时的十二连点误为六个点的现象锐减。遗憾的是,引文末尾的句号屡被误置。
在数字用法上,一个“顽疾”是五位数以上的多位数不分节。分节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采用“千分撇”,即从小数点向左,每三位数加“,”。另一种是采用“四分空”,即小数点向左右两侧每三位数空四分之一个汉字的空当。就一般报纸而言,采用“千分撇”似较好,一是醒目,二是小数点右面不用加“,”,易于操作。例如“农家妇女20000余名”可写成“农家妇女20,000余名”。
一方面,应紧抓语文质量不松劲,悉力减少乃至消泯差缪,开启新闻稿语文质量的新时代;另一方面,也应看到,当下报章语文“品相”总体向好,不宜对偶见讹误大肆炒作,搞得沸反盈天。有时感觉,炒作者有炒作自身之嫌。发现问题,可向有关媒体反映,以利刮垢磨光。
对新闻语言提两点建议——
(一)由于电脑改稿极易,作者常在一句中填充过多语义,致使句子冗长拙涩。长句多了,令读者腻烦。在新世纪,当倡导自然、流畅、简洁的新风,以便于亿万群众快速浏览。
(二)汉语的阅读模式刚刚走出两千年的“纸时代”,跨入“纸与屏幕时代”。屏幕阅读量,特别是手机阅读量一路狂奔,持续飙升。这预示着:通俗化、大众化将成为今后新闻语言的重要走向。因此,当摒弃时见报端的文言色彩过重的古奥艰深的表达嗜好,扬弃打着“弘扬传统文化”旗号的半文半白、“曲高和寡”的语句,转而追求清新活泼,为百姓所易懂、乐见的新文风、新做派,掀起贴近民众的新闻语言新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