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校招生有“秘诀”吗？

    在近日北京大学考试研究院举办的“中美顶尖大学人才选拔体系研讨会”上，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招生主任斯图尔特·希尔讲亲历的一件事：“一次我去看女儿踢足球，旁边的一对夫妇得知我是MIT招生官时，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我就不能看女儿踢球了。他们和我讨论了许多关于招生的问题，最后他们希望和我成为朋友，甚至他们的女儿能和我的女儿成为朋友。他们或许觉得作为招生官的女儿，我女儿一定掌握很多上名校的“秘诀”。在美国很多家长们都认为有一些“秘诀”可以提高孩子申请名校的几率。”

    那么，国际名校选拔优秀学生是不是有“秘诀”呢？在这个会上，斯坦福大学招生及助学金主任理查德·哈丁·肖，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主管招生的副校长安妮·卢卡，芝加哥大学副校长、招生和助学金主任詹姆斯·格雷戈瑞·南德夫，对这一问题作了剖析。此外，记者还采访了英国帝国理工学院副教务长麦洁，希望了解英国高校的做法。

招生标准复杂到难以描述

    希尔认为，家长觉得申请大学有“秘诀”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大学在招生时的确有很多很多标准。美国有80%的大学申请人数相当于或低于招生人数，但有20%的大学申请人数高于招生人数一倍以上甚至更多，这20%就是所谓的名校。像中国人一样，美国人也为上名校竞争激烈。但每一所名校的招生标准不一样，甚至不同的学院有不同的标准和模式，非常复杂，以至于很难全部描述。

    芝加哥大学副校长南德夫解释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不同的大学有不同的理念和使命。”芝大的理念和使命是提供最严格的教育体验，培养诺贝尔奖获得者。因此，要求申请者在学术上非常出色，品质上敢于挑战，擅长阅读和学习。“与别的大学不同，我们最关注那些最聪明的、最适合我们理念和使命的学生，而且确保他们上大学后经受到更高挑战，忙得四脚朝天。与此同时，我们要为本州人民服务，这些因素也会影响我们的招生标准。”

    南德夫的说法得到了佐证。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副校长安妮·卢卡说：“我们学校的理念和使命是服务于人民，强调教师和学生一起解决问题，从而改变我们州，改变美国，改变世界。所以我们在招生时更看重那些有大愿景的学生，能够去服务他人的学生。”

    “麻省理工的使命是让科技及其他领域的进步使人类受益，提升人类生活品质。那些愿意解答难题，解决问题有新的视角，敢于冒险、有明确目标的学生，是我们心仪的。”希尔说。

    “斯坦福大学的理念和使命是创新和发现，推动社会福利，我们倡导求知若渴和前瞻式思维，在道德、思想、知识、物质上提升全人类的水平，培养领袖型人物。因此，我们非常看重那些在学业和社会服务上有深度和广度，在生活中有领导力却又谦卑的学生。”斯坦福大学招生及助学金主任理查德·哈丁·肖说。

    帝国理工学院副教务长麦洁说：“我们认为科学是最具创意的事情，所以强调创新精神和创业精神，将培养科学人才视为使命。我们在选拔学生时，除了学术上有非常严苛的标准，还注重学生的兴趣爱好，还有他是否具备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特质，比如有创造力、有开放的思想、学习好、雄心勃勃、有坚定意志等等。”

名校选拔学生的“秘诀”

    五所名校复杂的招生标准让我们看到，的确没有“秘诀”可以轻易申请到英美名校，这与我们用一次高考的分数去选择大学、甚至选择专业有着极大不同。为提高申请名校的成功率，南德夫的建议是，多带孩子去参观这些大学，最好能选择8所类似的学校，详细了解，然后列出单子，选择最符合孩子特质的学校。

    相比学生申请名校没有窍门，名校在招生中辨别、遴选符合自己的申请人，“秘诀”却很多。名校的招生官们似乎有着“火眼金睛”，那些特意设计甚至伪造自己特色的学生，往往能被他们识别出来。

    这个选择学生的“秘诀”是定性综合评价。希尔用游泳和跳水两项竞技运动的区别，说明在招生中的定性评价：“游泳的典型特征是定量，一定距离谁用最短时间谁赢，但前提是大家在同一个游泳池里。然而，每个学生的成长环境不可能在同一个‘游泳池’，而更像在河里，有人顺水而游，有人逆水而游，河水的每一段波浪也不同。而跳水是典型的定性评价，重力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运动员跳入水中之前的各种技巧表现是判定他们谁更优秀的依据，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一项公平的竞技运动。这也给予我们启发，招生采用定性综合评价，会更公平有效。”

    “如果理解定性综合评价，就会理解为什么每年约有60%的成绩全A的学生不被斯坦福录取，因为我们不只考虑学习成绩，还考虑其他因素。”理查德·肖说。

    当然，名校并不是不看重学习成绩，他们会仔细研究学生的学习成绩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教育环境中取得的，一名偏僻地区、普通学校、家庭经济状况一般的学生，如果学业表现优秀，即使成绩不如“高富帅”，进入名校的机率也可能高于后者。“简而言之，我们判断一个学生的成绩，有一个简单的公式：之前的环境+他所拥有的机遇。”希尔说。

    与此同时，每所大学会结合自己的理念与使命，分析学生的各种特质，从而遴选学生。“我们有一个参考体系，是招生人员多年来和学校教职员工详细讨论、和学生反复沟通得出来的。”理查德·肖说。

    如果说“定性综合评价”是名校通用的“大秘诀”，那么每所学校乃至下属院系针对招生形成的各不相同的参考体系，则包含了千千万万个“小秘诀”。对于“小秘诀”，名校往往讳莫如深，因为这是保证他们能够录取到合适学生的法宝。

带给中国招生改革的启发

    中国大学建立招生综合素质评价体系的工作已箭在弦上。那么，英美名校的经验对我们有什么启发呢？

    国内40余所顶尖高校的招办主任和部分中学校长都关心：在国内诚信体系还不健全的情况下，定性的综合评价如何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呢？

    希尔认为：“很多人认为中美文化不同，综合评价在中国执行起来更困难，但在我看来，中美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美国也出现过政府官员在学生录取中施加压力的丑闻。这样的困境，时时刻刻都存在。招生机构透明，招生流程公开，都是预防幕后交易的正确方法。”“大学的管理层要对招生工作高度重视，但管理层不卷入招生流程，招生权力完全下放给招生办，也是一个方法。”理查德·肖说。

    有一个细节，可以让我们了解英美名校如何保证招生工作的公信力。无论是美国这4所名校，还是英国帝国理工学院，都要求学生在提交成绩单、申请书的同时，还要提交推荐信，一般是3封。“有些家庭认识一些名人要人，请他们为孩子写推荐信，我们的态度是你尽可以寄来，但我们不会将其纳入考虑。我们规定推荐信就看学生所在学校的两名教师和一名学校官员写的，这种规定可以让我们更好地审视每位申请人。”理查德·肖说。

    建立大学招生综合素质评价体系，可以突破目前招生过程中的唯分数倾向，引领学生综合素质培养。“20年前，美国大学开始重视社会服务，在招生中看高中生是否从事过社区和公共服务，这极大地影响了美国的教育体系，学生认识到除了考试和学习，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参与社区和公共服务培养了学生能力，给他们带来终生的影响。调查显示MIT的学生上大学后，仍有98%的人从事社区和公共服务。”希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