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居室有书,便是富人。书房可能盈阔,也可能粗拙,可能独占一隅,也可能杂处居所。不管如何,读书关乎内心,有书的地方便是心灵的瑶台,看一本书人生就迈前一步,书房的景物藏着独有的人生经历。本栏目聚焦书房,邀您书写不一样的书房和不一样的往事。
一个或大或小的房间,三五橱藏书,再加上一方书桌——书房,是读书人的必需,也是放飞思想与心灵的精神乐园。
每家的书房,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为了阅读的随意与方便,书房往往是家里最难收拾整洁的地方。这个道理,就像几乎没有谁能够把自己的藏书读完一样,正确而普遍。
每家书房,自然也有自己的个性。比如我的,是典型的敝帚自珍与杂乱无章型:所藏书籍从中学时代至今,时间跨度将近40年。许多不愿割舍的旧书破书,又全无收藏的条理,杂乱散落在书橱里。于是,收拾书房且能够收获意外惊喜,就成了一大乐趣。这不,因为实在受不了书房的凌乱,前几天就彻彻底底来了个大扫除。这一扫除,还真的从码放在角落的书堆里,发现了不少的“宝贝”。
所谓宝贝,都是彼时读书的实物证据。而彼时,则是上世纪80年代初的大学读书时代,人们普遍热衷求知而图书十分匮乏的岁月。那时候,就像我书房里重见天日的“宝贝”所展示的,读书往往是这样的状态——
抄录 那时候,旧书多已毁于“文革”,而新书出版速度很慢,所以突出的矛盾是图书太少。我是1980年读大学的,学校图书馆的许多藏书往往是只见书目难见真容。于是,就诞生了“手抄本”。这次找出的《人间词话新注》,就是抄录自齐鲁书社1981年的版本。整整81面,包括了王国维先生的全部原文以及部分注解。同时还找到了400来张读书卡片,就是32开大小、印刷了分行线的那种文摘卡,摘录的都是书名与基本观点、精彩段落,更是形象反映了彼时读书的状态——随看随记,备忘备用。
搜罗 那时候虽然图书匮乏,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少人家都零零星星有几本躲过了“文革”的旧书,所以托亲带友地到处搜罗,也是获得图书的一个途径。尤其是对为数不多考上大学读文科的学生,许多亲友往往会以旧书做礼物。这次找出来的一本民国三十年春明书店出版的《作文辞海》,就是一位落榜后招工的高中同学赠予的。200多面的辞书,收录了各种描写的范例,多选自民国名家的作品,对于初习写作的学生,十分实用。而同时找出来的民国三十六年世界书局出版施慎之先生所著的《中国文学史讲话》,则来自于父亲装书的旧纸箱,算作是对我高考的奖赏。
邮购 彼时不像现在有这么多的出版机构,物流更是不方便,但是为数不多的出版社家家都有专门开展邮购的部门,以方便读者。因为邮购方便,再加上书价还算便宜,所以每个月都能够从伙食费挤点钱买上几本。买得多了,出版社就会定期寄来书目供你选择。记得那时,上海古籍出版社每月都会寄来蜡纸刻印的书单,一直到我毕业离校后两三年才停止。这次从旧书堆里找到的《声律启蒙》,是成都古籍书店1981年5月的第一版,书价只有0.34元。江西人民出版社的《周邦彦集》,255面厚厚一本,书价是0.60元。而当时最受欢迎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选读”,类似于今天的“口袋书”,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一套一二十本里,最贵的也只有5毛多。
无论是“手抄本”、读书卡片,还是民国版的旧书,抑或是当年邮购的一摞摞书籍,对于别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珍贵,但对自己而言的确都是“宝贝”。这些“宝贝”,记录了30多年前一个毛头小伙的追求与努力,那上面有青春的印记、跋涉的汗水和成长的轨迹。
既然是“宝贝”,当然不能再让它们躲藏在书橱的角落里,当然要置之于重要的位置上。放在醒目处倒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更好地提醒自己,彼时书籍来之不易,读书也倍加珍惜。今天,条件变得优裕了,宽敞的书房,琳琅满目的图书,但读书却变得懈怠与懒惰了。常看看这些“宝贝”,时时不忘彼时的状态,好好读书,多读好书,充实自己。
我的书房不一样,我的书房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