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常”的世界意义

    有效地寻找渗透世界文化舞台的中国古代文化因子，是我们文化强国战役的重大任务，而这一重大文化因子就是“袭常”美德。

    “袭常”就是因循常则而行动，因循行为的起码条件是以外在他者为第一思考的对象，具备对外在他者的敬畏心理，从而尊重他者，其源泉在“常”。“常”的内涵有两点：一、“常”是宇宙客观存在的常则，不是人认识成果的规则；也就是说，宇宙的真正法则永远外在于人，人的理性只能对此获得阶段性的认识，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汤川秀树对老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做的解释就是最好的说明：“真正的道——自然法则——不是惯常的道，不是公认的事物秩序。真正的名称——真正的概念——不是惯常的名称，不是公认的名称。”二、常则是宇宙万物规律的凝聚，万物在常则面前是平等的；换言之，常则既包含使小者得到显示自己价值的公平机会，又涵括以持守柔韧为强的方法论实质，这就是“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老子》52章）所昭示的信息。对此我们可以得到两个启示：一是人类对处理世界事务规则的认识永远是阶段性的成果，在万物整体联系性的轨道上谋划人与自然、国家之间的和谐将是永恒的规则。二是宇宙是一个整体，国家无论大小，都是系统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必须给予他们发挥自己能力的平等机会。这就是因循世界之常则而处理世界事务规则的要妙所在。

    基于以上内涵的中华“袭常”传统美德，正是21世纪世界舞台需要的文化因子。众所周知，和谐生活是世界居民的共同心愿，和谐生活的土壤是地球和谐。但今天的地球村，金融危机、战争、暴力等纷争正困扰着大家。透过这一呈现困扰的表层图画，可以清晰地领略到深层本质上编织的另一幅图画：西方强国在民族舞台与世界舞台上展现出其形象的矛盾性——民族舞台上倡导和奋争民主权利和福利，世界舞台上则唯利是图和不择手段地侵吞他国利益。这是萦绕地球村的不和谐的音符，究其原因就是那些国家不遵循统一的规则来行动，国内行为和国际行为判若两人，这也是民族主义和人道主义的深层矛盾所在。在这样的境遇下，“袭常”要求每个国家按统一的规则来对待一切事务，而不拘泥于自己本国的利益标准。无论哪个国家得出的认识都是习以为常的结果，真正的法则客观存在于我们的外在，由于理性的局限性，我们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其他国家，但我们必须敬畏他们，在与他们共作互存的前提下来推进国际事务，自然法则的现实演绎也给予我们最好的启迪。在自然界，毒蛇的主要食物是青蛙，青蛙却以蜈蚣为美食，在青蛙面前是弱者的蜈蚣却能使比自己体大的毒蛇毙命；毒蛇与青蛙、青蛙与蜈蚣、蜈蚣与毒蛇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有趣的是在冬季，捕蛇者却在同一洞穴中发现三个冤家相安无事地同居一室而和平相处地生活；它们在适者生存的自然选择中，不仅形成了捕食弱者的技能，而且学会了利用外在条件来保护自己的本领，在相互控制中获取各自生存的条件；三者相克又相生，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遵循规律而获得平衡的局面。

    美国思想家本杰明·史华兹指出：“在自然之中，所有的对立面都相互依赖，然而在伦理与美的领域，我们会使一极绝对化，并试图消除另一极。可是，另一极永远也不可能被摧毁，它只是以孤立而清晰的形态而存在着。在自然状态中，丑的和‘不善的’——无论它们可以是什么东西——都深藏于和谐的整体中。尽管坚硬和刚强都是‘道’的‘生态系统’的部分，但在自然中，它们被栖居于系统中的自发性和‘无为’等更高、更善的目标所美化。”

    在国际舞台上，中华民族有着“袭常”而为的优良美德传统，“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就是具体的凝聚，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贯穿其间的是“互”，“共”也是“互”的意思，这以尊重他者为前提和基础。五项原则就是我们处理外交事务之所因袭的“常”，这是中华民族值得骄傲的地方，也是世界舞台上需要及时张扬的美德，是世界走向光明明天的通途。

    真正的强大不是对地球村弱小国家特点的无视和利益的侵吞，不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强加于其他国家，真正的强大是保证每个国家公平权利而具备柔韧性的力量，是对其他国家敬畏心理的装备，因循宇宙自然的规律来利用自然资源，而不是人的欲望，从而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这就是中国迄今所凝聚成的“袭常”美德所具有的实质，这一美德正是21世纪当今地球村所需要的文明文化的纯净器。

    （作者单位：东南大学哲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