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坊自古一名镇,身依太行望蓟门。
驻跸摩崖石刻在,犹忆金辇逐红尘。
我画《阳坊盛景图》(与画家杨信合作)既是一次历史的深情回望,也是一次绘画的快乐历险。
这是一幅比我的身高至少多出3倍的“巨无霸”彩绘,它长7米,高1米,对我们而言,是第一次尝试。这幅长长的油画画卷,采用散点透视的构图,以东南方向为基点,向西北方向鸟瞰整个阳坊古镇的街景,力图完整地展现清末民初时期店铺林立、房舍迤逦、市声嘈杂、商贾云集的历史风貌。这是我和杨信在2014年整个夏天的呕心沥血、淌汗流泪之作,此种艺术创作的体验非“艰辛”二字所能概括,亦有大快活、大欣喜、大自在含蕴其中,亦实属难得之生命体验。
阳坊镇是北京历史文化绕不过去的古镇,得山川形胜,白虎涧自然风景区素有“京北小崂山”之誉。这里是一方具有浓郁的历史文化与民俗风情的土地,很适合用油画长卷的形式描绘。我们选择了一条历史的通道,记述的是先民的生活场景,也是在表达对古镇原生态文明的留恋与追忆。
我和杨信先生大胆运用西方古典油画的形式,为中国的传统历史民俗风物“立照”。油画的斑斓正适合历史的斑驳,沧桑过往,油然动容。使用手中的一支彩笔为一方古镇的古老形象“写生”,令我们感到妙趣横生。
若说这一巨幅油画是一册“绘画史记”的某个篇章的话,我还真为我们能够以色彩写史而感到骄傲。为什么不能?假如画家能够让历史形象、生动地定格在画框中,供后世的历代人所瞩望和凝思,乃至追忆和冥想,岂不是善莫大焉,又何乐而不为。
阳坊地处京畿西北之咽喉地带,自古千里迢迢自关外入京者,都从八达岭、居庸关经南口到阳坊后,才能接近古都的城垣。在此,我们可以看到具有燕平八景之称的神山——神岭千峰,在这里发生了许多由历史大事件所系的故事。1900年,即八国联军占领北京紫禁城之后,慈禧仓皇出逃,便取道西北方的阳坊,即文章开头所说的“金辇逐红尘”。因此,庚子护驾有功的镖局在画面格外惹眼,而与其相邻的热闹的大戏台,神奇的药王庙,百年历史的金顶清真寺,饱经二百多年风雨的大槐树,也都有各自的掌故与传奇。
正是这样“还原”式地呈现历史之原貌,求其形似与神似同在的艺术效果,才能满足艺术家个人与观众走进历史、触摸文物、感怀古意、珍惜过往的心灵诉求。
一幅油画,即便是一幅巨型油画,能够在时间和空间的纬度上,展现出多少古镇的真实风貌呢?于是,一个油画创作构思时的疑问必须解决,那就是,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色彩做基调来建构和“复原”阳坊古镇的历史形象。按照以往此类绘画题材的惯例,都是以浓重的黑灰色作为色彩的基调。我们的习惯思维方式,决定了将古旧世俗生活的历史,视为一片在我们头顶天空布满的浓厚的、灰暗的“云层”。但是,这一次,我绝不想再继续这种传统守旧的、习以为常的表现方式,我们决定反叛,将古镇历史的天空恣意涂抹成一片清爽的、明丽的,甚至是鲜艳的亮色,让它成为使观者赏心悦目的彩色“云层”。我们这样开开心心地做了,而阳坊人看了之后也开开心心地乐了。他们说:我们阳坊的天空就是这样的!从地理位置上说,我们这里上风上水,天空是透明的,云彩在山峰的衬托下,有着花朵一般的婀娜、鲜艳!
那么,街市上活跃着的千百个人物呢,他们衣着的色彩,也该是传统保守的灰黑系列吗?不!绝不!我和杨信执拗地将百年前古街上的老老少少们,都打扮成红翠相间的暖色衣裳人物。
让他们穿得好看是有理由的,不论哪个时代,百姓生活的天地中都不乏五颜六色的梦想。哪怕岁月再平淡,日子再贫瘠,女孩子的红头绳和小顽童的红肚兜总是有的,那是生命不可剥夺的彩色的本能和愿望。只不过我们在这个生活元素的基础之上加以发挥和尽情挥洒罢了,有什么不可以吗?白羊雪白,头巾翠绿,辣椒鲜红,玉米更是金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