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在你的家庭相册里,是不是也有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照片几乎人人都有,它给每个拥有相机和面对镜头的人,诠释摄影最本初的意义。
如果你是一名班主任,想必少不了有一张班级毕业照。那也许是相册里最令人留恋的一张。那些稚嫩脸庞的学生,簇拥着青春洋溢的老师,定格着往日岁月和金色回忆。
照片也许是切入记忆最便捷的方式,打开一张全家福,就拉起一根情感共鸣的线。让我们用一张张班级合影,牵起匆匆那年校园里的集体记忆,忆起那段老师挥洒飞扬、学生眼神发亮的日子吧!
三月初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马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李明。下周一我们小学班同学聚会,请您参加。”听到“李明”这个名字,一个扎两小辫、聪明、伶俐、漂亮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她是我四十多年前教过的学生。虽然多年未见,但从报纸和广告中知道,她已是昆明一家知名医院的院长、有名的整形外科专家了。我心里有些激动,努力地从被时间尘封的大脑中,寻找她和她的同学的模样和姓名。突然想起,当年的毕业照,我还好好地贴在相册上,急忙找出我当他们班主任时的全家福。
看着一张张纯朴稚嫩的脸,往事一幕幕涌现眼前。昆明市新村小学1972届五一班的同学是1967年入学的。在那动乱的年代是不能按常规上课的,情况很多:接到“停课闹革命”的指示;两个不同观点的造反派辩论升级——武斗啦;峨山大地震波及昆明了;高年级同学和老师参加“围海造田”……学校紧邻云南省革委会大院,到处高音喇叭,红旗飘飘,一派喧嚣。总之,只要停课就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特别是一二年级时,几乎没上几天课。然而,复课了又没有教材。老教材因有“封资修”之嫌,不能用,新教材又没跟上。学什么呢?老师只好暂时自编:语文课教当时最常用的标语口号,以及孩子们能理解的毛主席语录。我们又将汉语拼音和书写的相关知识穿插其中,尽量给他们把识字和书写的基础打好。
1970年以后,他们三年级了,学校慢慢恢复了较为正常的教学秩序,同学们才算能静下心来学习。
大概是体会到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吧,同学们懂事多了。爱学习,守纪律,绝大多数同学能积极动脑筋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书写工整。我现在看着照片上他们的样子,还能记起作业本上那些写得横平竖直的方块字。批改作业时,我总是情不自禁要写上“hǎo!”或“认真!”给予鼓励。
学校经常开展革命传统教育、忆苦思甜、野营拉练等活动。我记得坚持最好的两件事:班长何燕(末排左3)和劳动委员聂海源,文体委员李明及贾建(头排右3),李海英(二排右1)等同学学习雷锋做好事。三年级时,每周六下午放假时,他们都到学校为教室大扫除。他们抬许多盆水,冲洗木地板,把课桌椅、黑板擦得干干净净。那时他们才八九岁,坚持了好几个月,真不容易!
男班长陈文喜欢思考,经常积极发言,学习成绩好。他看上去斯斯文文,却有一副热心肠。班里有一个女孩因病双腿行动不便。他们两家住同一幢楼。从入学开始,每天上学和放学的路上,陈文都替她背着书包,陪她一路走,坚持了几年,直到她搬家转学。
班里男同学多数性格比较平和。在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出现过打架斗殴事件。较严重的一次“事故”,大约发生在三年级时。那天课间休息,我正在教室里批改作业,忽听有人大叫:赵勇把钉子咽到肚子里去啦!急忙过去问,他说:我嘴里含着一颗钉子,他们来“哈”(方言,意为“挠”)我,我一笑就把钉子咽下去了。一寸长的钉子在胃里,太危险了。马上送医院,X光检查并没刺伤内脏。医生让回家多吃韭菜等粗纤维食物,两天后,钉子总算拉出来了。事后,跟他一起玩的崔小岩(三排左3)还非常自责地说:“我不知道他含着钉子,我不该哈他。”这些孩子是多么善良和友好。
这一届的学生是被耽误的一代,但他们也是幸运的,1977年高中毕业,有的去当知青,有的参军入伍,有的进了工厂。当年,正赶上全国恢复高考,他们中的多数人相继考上了大学,有了深造的机会,开始了新生活。
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真的很想见到他们。三月九日下午,在一个很有家乡特色的餐馆,见到了他们中的几个。岁月虽然在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些痕迹,但基本轮廓没变,我还能说出多数人的名字。往事在春风中徐徐道来,大家都很高兴。交谈中更加深知,小学毕业后,经过多年的艰苦奋斗、不断学习、努力工作,他们中有的当上了医生,有的成了党政机关的干部,有的是广播电视台的记者,有的是媒体报刊编辑,有的是IT界的资深人才,但大都是在各行各业平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的普通人。他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用所学知识,为祖国尽力作着贡献。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我为同学们的成长和成就感到欣慰,拥有学生是幸福的,有如拥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