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破碎处 无物可存在

    《普什图语汉语词典》终于出版了，这对商务印书馆来说是一个惊喜，衷心感谢作者们的辛勤工作和社会各界对《普什图语汉语词典》的关心和爱护。普什图语是阿富汗的官方语言之一，主要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地区使用。普什图语在中国只有近百人掌握，是名副其实的“小语种”，多年来国内一直缺少普什图语的工具书。这部《普什图语汉语词典》收录词目5万余条，共230余万字，是我国第一次辞书编写出版规划项目，也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普什图语双语词典之一。

    《普什图语汉语词典》是1975年第一次国家辞书规划确立的项目，1978年商务印书馆辗转找到了车洪才老师主持编写。后来因为工作的调动原因，车洪才老师不得不暂停辞典的编写工作，但是车老师从来没有放弃这个任务，还在古稀之年为了编写这部辞典，苦学苦练电脑，终于在2013年全部完稿。车老师坚持不懈、坚韧不拔、系统成就的精神让我们感动。可以说，如果没有像车老师、张敏老师这样执着的专家，商务印书馆纵有多大的愿望，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这样的小语种人才在中国是奇缺的，没有人愿意腾出工夫来编字典。

    商务印书馆经过一百多年来不断的追求，出版了许多的小语种辞典，最近两年就推出了包括乌尔都语、波斯语、豪萨语和僧伽罗语，这是一般国人听都没有听过、闻所未闻的语言，但商务印书馆为什么还要出“小语种”辞典？这源自商务印书馆一百多年的努力成就了自己，商务印书馆现在是世界上出版语种最多的出版机构之一。同时，也源于我们对语言、对文化的一种热爱，对语言和文化交流与传播的一种担当。商务印书馆在坚持“昌明教育，开启民智”使命的基础上，近年确立了新时代的企业宗旨“服务教育，引领学术，担当文化，激动潮流”。

    在这里我想以这本《普什图语汉语词典》为例，谈谈商务印书馆担当文化的含义是什么。

    第一层含义。最近我在看海德格尔的《在通往语言的途中》，这本书里有一段话对我感触很深，古罗马著名的演说家、哲学家西塞罗说：“词语是事物的符号”。近代很多哲学家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比如，十九世纪德国诗人斯蒂芬·格奥尔格的一首诗，最后两句诗被称为这首诗的诗眼：“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他告诉我们：词语代表的是宇宙万物。所以我们出版辞书就是让人们通过辞书和词语的接触，领略宇宙万物的妙、宇宙万物的美。而人类的文明发展史告诉我们，生活在地球不同角落的民族，由于自然条件、由于历史、由于文化等方面的差异，他们各自领略宇宙万物的时间、顺序，包括理解的程度、理解的意义都是千差万别的。所以，我们出版这样的工具书就是要让各个不同的民族在交流对宇宙万物共同的理解之外，还有拾遗补缺、互相学习、互相促进的作用。今天《普什图语汉语词典》的出版，就是我们说汉语的人、发展汉语语言文化的人和说普什图语的人、发展普什图语文化的人，互相学习、取长补短的一个重要的方式。

    第二层意思。十七到十八世纪著名的德国语言学家赫尔德在《论语言的起源》这本书里讲到：生活在地球上的各个民族，发展语言和文化是为了让自己的语言和文化最终走向世界，与其他民族的语言和文化融汇在一起，为人类的语言和文化的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今天我们出版的《普什图语汉语词典》就是说汉语的人和说普什图语的人互相牵引着把自己的语言和文化走向世界，汇入到了人类文明的大潮中去。

    第三层意思。来自语言本身，语言是人类交流和传播文化的一种工具，出版什么民族语言的工具书，就意味着我们愿意和说这种语言的人进行交往，甚至成为朋友，所以商务印书馆出版了那么多的小语种的语言，表示着我们愿意与世界一切爱好和平的民族进行交往。希望《普什图语汉语辞词典》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随着中阿、中巴友好关系的健康发展，为中国培养越来越多的普什图语合格人才方面起到应有的作用。也为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年青一代学习汉语提供帮助。更希望这本小小的辞典在助动“一带一路”构想的实践中起到点滴的作用。

    （作者为商务印书馆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