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山的新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四川省大凉山美姑县龙门乡红比村阿作阿曲也要出嫁了，新郎是对门山上库哈莫村的沙马阿来。我特邀新娘的大叔阿尔克古做向导，去参加婚礼。来到阿作阿曲家，屋里屋外挤满了青年人。“姐妹们，‘贤木’（接亲队伍）来了，快去泼水！”不一会儿，随着一位姑娘的呼声，姑娘们拿着碗、瓢、盆，一窝蜂跑出家门。我也抓起相机跟踪出去，对门山腰上走来了11位小伙子，他们就是姑娘们所说的“贤木”。姑娘们就在路边守候着，面前放着三四桶满满的水，做好了给“贤木”泼水的准备，我选定一个最佳机位，准备抓拍泼水镜头。

    当“贤木”们来到泼水姑娘面前时，姑娘们开始你一碗我一盆泼向“贤木”，“贤木”们展开“擦尔瓦”（披毡）挡着水，冲过泼水姑娘面前，现场充满了起哄声和欢笑声，我紧摁着快门不放。“啪——”一声，突然间，一位姑娘向我泼过一盆水来，那水正泼在我的头上，从我的头往背和胸部慢慢流，周身速起鸡皮疙瘩，人淋成了落汤鸡，有幸的是相机没进水，但精彩镜头没抢上。“啊嚏！”随着全身的淋湿，喷嚏接连而来，只好跑到火塘边烤火取暖，“贤木”和姑娘们都在打闹，我羡慕地坐在火塘边当了一名观众。

    “孩子们，准备启程了。”还在半夜，阿尔克古开始催走了。阿尔克古是本次送亲队伍的带领人，送亲队伍的行程由他安排。

    女人出嫁贵。今天可是阿作阿曲的人生之巅，披金戴银，出门双脚不落地，还要大队伍送行。一出门，阿曲就让一位“贤木”背上车，黑夜中，一段山村路颠簸后，送亲队伍的车队在半山腰上停了下来，此时，天慢慢亮了起来。阿曲开始骑着一匹黑马走向山腰，跟在后面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时而在雪地上，时而在云雾里，时而在挂满雾凇的树林里……那绚丽多彩的服饰和一路上的风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处处都给我的镜头添彩。

    临近婆家时，阿曲开始下马，改为背行。背阿曲的“贤木”弯腰、挺胸、抬头，阿曲按传统侧着身，坐立在“贤木”的腰上，用一只手支撑在“贤木”的背上，尽量不让更多的肉体接触“贤木”身体，更不能让胸部接触“贤木”。身强力壮的“贤木”们背着阿曲，在山路上快步如飞，我提着相机追逐着，汗水直流。

    阿曲的婚礼就在男方家背后的一块空地上举行，放眼望去，那空地上挤满了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新娘到了，请各自准备好各自的事！”现场指挥的长者提高嗓门在告诫。有的备酒、有的备肉、有的备荞饼……在场的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阿曲先被背到一棵梨树下，简单举行成人礼后，才背进了新房。新房特别简单，但却是神圣的，里面铺垫着彝人视为五谷之王的苦荞秆，特邀一名德高望重、多子多孙的长者在那里把守、接迎新娘。我好奇地围着新房拍摄，长者告诫说：“这新房是禁止其他人进入的。”

    婚礼上的食物是猪肉和苦荞饼，每一席的人都围坐在一堆火边，分割烧猪肉和荞饼吃。就餐的规矩比较严格，先是送亲队伍，他们是客人，送亲队伍中以舅为大，先分给舅舅。我归为送亲队伍，在山村烧吃生态猪肉和荞饼特别来劲，就是没吃上几块，敬酒的队伍接连不断，我不胜酒量，只好装客气了。

    远远望去，新房里的新娘边上坐着一位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我心想准是新郎了，就想赶快补一张新人的合影。

    “他不是新郎。”旁边的阿尔克古说：“他是伴郎，一般由新娘的表弟担任，是照顾新娘的专人，新郎就在你身后。”我一看，身后人群中的新郎丝毫没有为新婚做标志性的打扮，喜悦心情都不露声色地埋藏在心底，这婚礼仿佛与他无关，若无其事地就在人群中看热闹。

    酒足饭饱后，主客双方的汉子们就开始摔跤赛，赛场就在一块坑坑洼洼的耕地上，参加婚礼的人围成一个大圈观看好汉们在赛场上的风姿。

    “孩子们，给客人献上送行酒来！”婚礼在指挥老人的张罗下告一段落。

    （萨古曲惹 撰文/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