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反而乱了

    继2010年电影《让子弹飞》斩获7亿元票房并引起热烈反响之后，12月18日姜文带着《一步之遥》再度归来，希冀再次凭借天马行空的个人风格赢得观众的心。只是这一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一步之遥》改编自历史上真实的民国奇案“阎瑞生案”。毋庸置疑，这部电影延续了姜文一贯制作精良的特点。姜文表示，与之前一味较真不同，这次要把钱花在明处，花在大家看得见的地方。因此，整部影片呈现出一种华丽的感觉，花域大选一场戏颇有几分《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奢华感。最为惊艳的情节是姜文和葛优二人出现在一个大的肥皂泡中，并努力将肥皂泡吹得更大，隐喻“整个花域大选就是一个肥皂泡”。一众大牌演员在片中的表演也值得圈点，葛优饰演的警察局长项飞田幽默外表下心机颇深，让人不明敌友；王志文演活了心狠手辣、面对权贵却异常谦卑的上海滩大艺术家王天王；完颜英的角色又美又癫狂，可谓舒淇表演的一次突破。该片聚集九位编剧，既囊括了姜文本人、作家王朔、话剧编剧廖一梅，还有姜文老搭档郭俊立、述平等，堪称一流阵容。廖一梅在首映后表示，编剧们在影片筹备拍摄阶段所写甚多，足够拍十部《一步之遥》。足见主创用功之深、用心之重。

    然而，可能是《让子弹飞》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难言突破；也可能由于人们等待了四年，积蓄了太多渴望，这个时候无论奉上什么样的作品，都无法满足大家的期待。这部拥有3546个角色、20000个群众演员、13762件服装、7856双鞋子、1252顶帽子、亚洲最先进的3D技术、强大主创阵容的诚意之作，12月15日全球首映后并没有获得意料之中的好评度，反倒坐实了这样一种观点：如果缺乏取舍和统筹，元素多也未必能堆出一部好电影。

    缺少一个扎实的故事是该片备受争议的首要原因。自诞生至今一百多年来，电影始终致力于一件事，那就是用电影的语言讲故事，让观众移情于故事人物、沉浸于故事节奏、专注于故事发展、满足于故事结局。《一步之遥》在冲突设置阶段所费笔墨甚多，洋洋洒洒大段篇章献给了花域选美大赛；在故事即将达到高潮的阶段，反而将宝贵的篇幅献给了武六与马走日的浪漫往事；到了故事结尾，即冲突解决阶段，便有些力不从心，匆匆配上一段汽车土楼追逐戏了事。就像一条大河，在各个支流耗费了太多，干流到最后入海处便缺少了震人心魄的力度。

    一部好电影中，人物必须真实可信、动机明确、诉求清晰、行为合理。《一步之遥》主人公的行为却有点前后矛盾。马走日作为一介名流，名满上海滩，连大元帅的儿子都要找他解决问题，却在自己遇到翻车事故后亡命天涯，实在经不起推敲。荒诞是一种风格，却并非缺少逻辑的托词。

    其次，影片杂糅的元素太多，缺少留白和意韵。作为一个演员，姜文的表演屡开风气之先，有目共睹；作为一个导演，姜文虚心学习，大胆尝试，时常在影片中加入各种新鲜元素。然而，在《一步之遥》中，他有些用力过猛，恨不得将所有他见过听过尝过的好东西一股脑都堆砌在观众面前。于是，140分钟的电影中，观众体验了《教父》，体验了卓别林，体验了默片，体验了《红磨坊》，各种浅尝辄止的元素让观众目不暇接，却让电影本身不堪重负。

    贺岁档的激烈竞争已经开始。吴宇森导演的《太平轮（上）》一开头就在票房和口碑上打了个闷炮，韩国导演郭在容的《我的早更女友》也没有像其经典之作《我的野蛮女友》那样，在观众中掀起“女友”热潮，再加上《一步之遥》还未上映就在微博、微信上引发争议，这种知名导演的作品受到争议冷遇的现象应该引起业界的关注。时代飞速发展，观众口味日新月异，曾经在艺术探索和票房成绩上大获成功的导演们如何再创辉煌？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过于沉迷于自我表达，在注重电影叙事的基础上，创新艺术手段，紧跟文化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