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红了，音乐病了

    刚结束的全美音乐大奖上，筷子兄弟不仅被授予最受欢迎亚太音乐艺人奖项，并在颁奖典礼上表演了自己的作品、中国当下最为流行的神曲《小苹果》。消息一出，网民情绪高涨——以往中国艺人登陆国外流行音乐奖项的本就为数寥寥，更何况还是有影响的全美音乐大奖。不过大家没高兴多久，就被接下来的消息弄得哭笑不得。观看了颁奖典礼全场电视转播的观众发现，无论是筷子兄弟受奖也好，还是《小苹果》的表演也好，都被主办方安排在了广告时段。也就是说，除了在场的媒体和嘉宾，对于电视机前的外国观众来说，筷子兄弟和《小苹果》压根就没在全美音乐大奖颁奖典礼中出现过。国产神曲“首战告捷”的喜讯瞬间变质成了“买奖镀金”的笑话。没过几天，某电视台综艺节目播出了筷子兄弟的另一首作品《你一定会成功》的音乐录影带，眼尖的观众又发现其与日本当红偶像组合的新曲音乐录影带创意极其相似，甚至连穿的衣服款式和颜色都一模一样。

    神曲、抄袭、“买奖镀金”，在近年来的流行音乐界已不是新鲜事，其背后折射出的是从业者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态。网络拉低了唱片业的准入门槛，使音乐形式更为多样、草根，却衍生出媚俗迎合的弊病。于是，流行音乐界“越低俗恶搞越容易赚钱”的娱乐至死心态逐渐抬头，甚至有盖过对品质与原创的坚守之势。

    其实“神曲”本身并非贬义词，它通常指一些歌词非常押韵，曲调能够配上任何舞蹈的歌曲。如果往前追溯，国产神曲的本土鼻祖应该算是雪村那首借助Flash动画走红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这首歌虽然歌词和旋律也兼具平民化与搞笑的特征，却能在幽默诙谐间渗透出关怀社会的正能量，做到通俗而有内涵。令人遗憾的是，当下中国量产的诸多神曲却没有实现一脉相承，而是转头拜倒在国外神曲的“石榴裙”下。韩国鸟叔的《江南style》靠视频网站的巨大点击量一炮而红，《小苹果》等国产神曲于是也展开病毒式营销，在视频网站上轮番轰炸。靠着模仿各种动物叫声卖萌的挪威神曲《狐狸说》在年轻人当中走红，仿佛派生作品一般不知所云的《小鸡小鸡》和《小鸡哔哔》就顺势而生。

    学习和参照本身不是坏事，所有的原创最初也都是从模仿开始的。但一来，国产神曲没有选对老师。诸如《狐狸说》《江南style》这样的外国神曲内容极其缺乏营养，艺术上更是乏善可陈，之所以能够街知巷闻，靠的不过是对简单歌词和上口旋律的不断重复，胜在欣赏门槛低、洗脑功能强。再者，纵观《小苹果》《小鸡小鸡》等神曲的生产流程，病毒式营销的传播途径、批量套用的制作模式，甚至包括照抄电视剧集和音乐录影带的故事创意，不由得让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蓄意和“恶意”。这些音乐从业者既没有把观众当成音乐的聆听者来尊重，也没有在歌曲的艺术创作上下功夫，更没有把音乐创作应有的心灵慰藉、精神享受、心理愉悦等文化责任作为己任，而是将大众视为好骗的“金主”，靠赚一笔就跑的赌徒心理进行推广营销等商业运作。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越是反复接触某样事物就越容易对其产生好感，量产的神曲从中琢磨出了一条对人们成功“洗脑”的不二法门。但这样的走红方式早就偏离了音乐创作的本来道路，反其道而行地在精神污染的方向上拔足狂奔。任由这种神曲大行其道，将在业界形成一种“劣币驱逐良币”的不良趋势，兢兢业业坚守艺术创作的流行音乐人将越来越少。长此以往，无论全美音乐大奖也好，全英音乐大奖也好，即使这个“小苹果”红透全宇宙，对中国流行音乐业也是无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