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芭蕾

    在文化部主办的“2014年国家艺术院团演出季”活动中，经典名作联翩而出，风格各异，题材多样。尤其是中央芭蕾舞团首演的舞剧《蝙蝠》一时惊艳首都舞台，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也给业界带来创作上的启迪。

    舞剧《蝙蝠》根据约翰·施特劳斯的同名经典歌剧改编而成。法国芭蕾编导大师罗兰·佩蒂将其改编成芭蕾舞剧，1979年由法国马赛国家芭蕾舞团在蒙特卡洛首演，引起巨大轰动。一直以来，芭蕾舞被视为神殿艺术，高雅而不食人间烟火，必须被景仰似地欣赏。罗兰·佩蒂却把它从神殿请到人间，让其表现寻常百姓的世俗生活，还承载喜剧甚至搞笑元素，这在当时近乎为艺术革命。而这一次，这部舞剧由罗兰·佩蒂喜爱的中央芭蕾舞团首次奉献给中国观众，在业界又引起了轰动。

    中央芭蕾舞团版的《蝙蝠》也秉承了罗兰·佩蒂雅俗共赏的美学艺术路线。男主人公约翰经不起世俗诱惑，喜欢出没于舞厅，搭讪时尚女人。女主人公贝拉贤惠聪颖，得知丈夫约翰的背叛，依然不离不弃，最终用智慧和爱唤回了丈夫不安分的心。家庭教师乌尔里希则是个可笑而又可爱的人物，他喜欢贝拉，原本想拆散这对夫妻，好乘虚而入，不料却弄巧成拙，促成了约翰的回归。这种轻喜剧式的叙述重细节，重情绪，重性格色彩，舍弃复杂琐碎的情节描写，有利于深化舞剧的思想意蕴和芭蕾艺术的表现，同时也易于拉近与观众的心理距离。

    该剧的幽默喜感一反传统芭蕾之端庄高贵，让作品颇有生活质感。在餐厅里，三侍者单手端盘，夸张地屈身90度，始终瞪着圆目，张着“O”形口；在贝拉家，乌尔里希趁仆人熟睡，用鸡毛掸子戏弄略显呆板却又勤劳的她。这些具有喜剧表演元素的舞蹈语汇，既注重特定人物在特定情境的艺术表现，又注重舞剧本体的感染力。而作品这种另类的风格也对表演者的技能与表演提出了更高要求。当舞台后幕呈现出满天星空，贝拉眼见丈夫约翰舒展蝙蝠翅膀飞向天空却无力挽回，伤心至极。她拿起电话向乌尔里希诉苦，时而旋转身体，时而扬起手臂，糟糕的心情让人感同身受。在监狱里，乌尔里希乔装成看管员，和着轻快旋律，挥舞一串钥匙在舞台中央得意地独舞，既传递出人物关系推进剧情，又呈现了人物性格。

    虽然这部作品通俗易懂，却不是以放弃艺术探索和思想内涵为代价的。相反，《蝙蝠》注重人物性格及心理的刻画，颇具文学性。比如，贝拉的形象并不定格而是随着剧情而发展变迁。舞剧开场，未婚的她身着华贵礼服，手握宫廷折扇，舞动身姿，一群绅士将她的裙裾掀展开铺满整个舞台，以示对她的追求和喜爱。而在婚后的家庭场景中，贝拉则一身素雅长裙配蓬松盘发，一会儿陪孩子嬉戏，一会儿检查仆人摆置餐盘，一会儿扶窗探望，等待丈夫回家。第二幕中，约翰被捕，贝拉去狱中探望。这段双人舞，两人时而相视相抚，丈夫像玩累的孩子依偎在贝拉怀里，时而相扶相拥，约翰一个大托举将贝拉倒立于空中并亲吻她，象征着贝拉对约翰爱的劝喻与呼唤。结尾处，贝拉面对约翰，分别在舞台四个方位重复做挥舞手臂的动作，约翰也随贝拉同步而舞，象征丈夫终被妻子感化，重新回归家庭。在这些情景中，我们看到了贝拉的理性和智慧，理解了守望爱情与家庭的难能可贵，这对当下人们的情感生活同样具有劝喻意义和感召力量。(作者为青年舞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