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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4年08月20日 星期三

    “质疑是改进和完善的良药”

    ——来自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评委的回应

    本报记者 王国平 《 光明日报 》( 2014年08月20日   05 版)

        8月11日,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选结果正式公布,随即引发质疑,成为近期的一个文化热点话题。参与投票的评委们,是如何看待这些质疑的?本报特别邀请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常熟理工学院教授丁晓原,河北省作协副主席郁葱,河南文学院院长何弘三位评委进行集中回应。他们分别担任报告文学、诗歌、短篇小说组别的评委工作。

     

    实名制能否确保评选公正

     

        本届鲁迅文学奖推行实名制投票,评委名单和每位评委投票情况对外公布,这样的制度设计能否确保评奖的公平和公正?

     

        丁晓原:鲁奖评选的组织者对于确保评奖公正是很努力的,采取了多种有效措施。评奖专设纪检组,纪检组成员列席各评委会的评奖会议。第四和第五轮评选,评委是在公证人员在场时投票的。整个评选历经五轮,每一轮评委都是实名投票,第五轮投票的情况向社会公布。这些制度设计,能有效地促进评奖的公平、公正。实名制投票,投票情况公布,在心理上使评委的投票增强了庄严感、责任感,投票时会更理性、更慎重,因此也更有压力。面对压力,心里无私自坦然。但这些制度的设计,对于确保评奖的公平和公正只是重要和必要的措施。要保证评奖的公平公正,就要有完备的制度设计,更需要评委具有相应的文学素养、崇高的职业操守和人的良知良心。在实际工作中,制度设计对于评委的职业操守和良知良心,有着重要的提示和催化作用。

     

        郁葱:相对于匿名投票,实名投票的公正度显然更高些。与匿名投票相比,这肯定是一种进步。在诗歌评委会,我感觉实名投票使评委的艺术奖赏力和总体把握诗坛现状的能力受到更大的考验,所以大家会更慎重。实名投票对评委也是个约束,一票投下去,要接受公众和历史的检验,这时,评委就更能摒弃其他因素的干扰。还有一点,实名制会减少一些对投票结果的猜测和传言,避免了一些无端的是非。当然每一种设计都会有它的缺陷,比如,由于是实名投票,所以面对自己所在地域的作者时,如果不投赞成票,有时候也会犹豫。但我觉得评委们都能够意识到,自己是鲁迅文学奖的评委,不是哪一个地域的代表,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能够把握好这个尺度。评奖规则也是在逐步完善的,实名制无疑会使评奖的公平性和公正性程度更高些。我赞成实名制。

     

        何弘:实名制对保证评奖的公平和公正,总体上具有积极意义。理论上说,匿名投票更有利于评委按自己的意愿投出公正的一票,而不必考虑人情等各种外在影响因素。但在当前弥漫着不信任情绪的社会背景下,实名投票并公布投票情况,将迫使评委在人情等各种外在影响因素和自己的学术、道德名誉之间做出选择。相信绝大多数评委都不会冒着学术声誉、道德名誉受损的风险投出不负责的选票。

     

    为什么会出现零票的情况

     

        有入围作品最终获得零票,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郁葱:这说明评委们对多数作品的艺术水准能够达成基本的共识。诗歌是感受的艺术,虽然没有一个硬性的条文性的评判标准,但评委内心都有一个较为共同或者相近的审美尺度,所以会出现票数相对集中的现象。在诗歌评审中,进入前10名的作品,评委会有结构上的考虑,除了有新诗,还尽量要有旧体诗、散文诗等等,评委们对这个思路和设计是基本认同的。但到了最后一轮,多数评委还是不愿意新诗得奖的数量受到太多的挤压,所以新诗的获奖者票数相对集中。还有另外一些原因,以耿林莽先生的作品为例,这也是网络议论较多的一个话题。由于对耿林莽先生作品的认同度非常高,还有评委会对尽可能保持作品结构丰富性的要求,大家对耿先生的作品进入前10名没有太多的异议。进入前10名后进行了更细致的审读,评委仔细查阅,发现他的诗集的确与评奖规则有冲突,新作不足规则规定的三分之一,这个技术问题让大家都相当遗憾。(注:此次评奖,由于取消了初评,一些技术性问题也需要评委在阅读作品中逐步发现。)网上有议论说,为什么这些技术性问题到最后一轮才发现?如前所述,面对耿林莽这样的老一代诗人的作品,大部分评委在阅读初始更多的是在欣赏他的诗意,到了最后,一些技术性问题凸显了出来,评委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越到后面,由于作品少了,大家阅读就更细致,相信大家能够理解。

     

        何弘:本次评奖各评委会的提名作品都有在最后一轮投票中得零票的情况,这很正常。每部作品最终获得提名,都是经过了一轮轮的反复讨论推敲,最终突出重围的,这本身就代表了评委对这部作品的认可。一个评委投票让某部作品进入前十,并不意味着他一定会为这部作品进入前五获奖投出一票。实际上,众多参评作品经过评委一轮轮的阅读和反复讨论,大家对每部作品的优劣都有了充分的认识,尽管每个评委都会对作品有自己的判断,但对很多作品,评委还是会有相当的共识。如果基本的共识都没有,评奖就无法进行。一部作品能够入围而最终未能获奖,通常的情况是大家对这部作品有一定程度的认可,但普遍认为其尚不足以获奖。

     

        丁晓原:简单说“零票”是不客观的,因而也是不真实的,因为“零票”的出现有着具体的“语境”。从总体上说进入提名的10部(篇)作品都是优秀或比较优秀的作品,每个评奖类别一般只有5%左右的作品才能进入提名。在提名的10部(篇)作品中,产生不超过5部(篇)获奖作品,获奖作品必须获得不少于2/3的评委的同意票。为了尽可能多地选足获奖作品,需要评委通过充分的评议,有时采用投票的方式,凝聚对获奖作品的共识。提名作品中评委共识度高的作品,最后得票数会高,容易得满票。而有的意见不集中的作品,则票数会少,甚至有的会出现零票。一些评委的心理是,对于可能无法获奖的作品,多投一票少投一票,没有实际意义,于是干脆把票投得集中一些。

     

    是评作家还是评作品

     

        评委在投票过程中坚持怎样的评价标准?是给作家还是给作品投票?

     

        丁晓原:对于评奖标准,鲁奖评奖条例中有明确的规定。总的标准是坚持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除此之外,不同的门类应该具有更为具体的标准。就报告文学,包括纪实文学、传记而言,考虑的是文体非虚构的客观真实性,考虑的是“报告”与“文学”的相生性,既要有“报告”,有新的经验,有深刻的思想和精神含量,也要有“文学”,有艺术的结构设计、有个人化的语言表达,以及写作形式的创新等。既坚持报告文学的经典性,又注意看到它的开放和发展,将“非虚构”纳入评选对象,就体现了对这一文体开放与发展的尊重。评委投票当然是给作品投票,看作品是否满足或者基本满足评奖条件。另外,在考量作品时,也会顾及作家“全人”和新世纪以来报告文学写作的背景。评委在评议时对长期从事报告文学写作而且具有实绩的作家给予了必要的关注。

     

        郁葱:严格地讲,应该是给我们面对的这部作品投票,但可能不同的文学门类会有差异,比如短篇小说,由于评的是单篇作品,注重该篇作品的成分会更大。而诗歌评的是诗集,除了参评作品本身的艺术品质之外,相信大家也会注意到这位诗人在诗坛的影响力和知名度。这有两个问题,一是较为成熟的诗人的作品更能展示诗坛的总体创作水平;二是评委还是希望获奖作者具有持续的创造力,别得了奖,以后就销声匿迹了。当然主要看的还是报送的作品,因为一般说来,报送鲁奖的作品,往往也是一个诗人创作水准的标志。

     

        何弘:在这个问题上,我个人的判断标准是,先考察作品,特别是在前几轮的投票中,把优秀的作品都推荐进入下一轮的评选。如果作品水平都达到一定水准,无法做出取舍,会适当考虑作家的总体创作水平,优先考虑总体实力更强、对文学贡献更大、更具影响的作家。总体而言,我的评价标准是,以作品水平为基础,综合参考作家的总体实力和影响力。

     

    奖项的权威性是否遭到了损害

     

        本届鲁迅文学奖名单自公布以来,出现了不少的质疑。如何看待这种现象?这对文学奖项是否是一个伤害?

     

        何弘:每个人对作品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尽管未获奖的作品肯定有些水平不比获奖作品差,但这并不意味着评奖的不公平、不公正。评奖是在一定规则之下进行的,规则的细小改变和参与者的变动等,都会影响最终结果。对评奖结果有某种程度的质疑是正常情况,也说明了社会对这个奖项的关心,有利于今后把这个奖项办得更具权威性、更有说服力,任何质疑都没有反倒是不正常的。当然,质疑应该建立在理性而不是妄自猜测黑幕的非理性基础上。对这次评奖的质疑,有些是合理的,有些则是目前社会上弥漫的不信任情绪、怀疑一切情绪的延续。

     

        郁葱:一个中国最高的文学奖项,没有议论才不正常,客观地分析获奖作品非常必要,质疑不是伤害,客观分析也不是伤害,对作品正常的争鸣是文学成熟和繁荣的标志,议论是由于在意,这是好事。而且,即使评委们再殚精竭虑再无私无畏,每个门类获奖的作品毕竟只有5部,肯定会有很多的遗憾甚至也会有失误。诗歌评委们说:每过一轮,都在剜心。“剜心”,这是当时真实的感受。对作品本身,甚至对评奖程序都可以质疑,有道理的,相信评委会以后会调整。评委们有时也质疑和建议,比如我们也向评委会提出:虽然评委会有诗词研究的专家,但新诗的评委毕竟多些。诗词有它的独特性,以后的评奖中,能不能在诗歌评委会中组成一个分评委会,单独设立几位评委,每届评选出一到两部诗词作品,不要再占用新诗的名额。当然,这仅仅是建议。

     

        但恶性炒作和无端猜疑、断章取义就是伤害。比如这次结果公布之后,有人说“很多人都是靠跑关系获的奖”,很多人是多少人?是谁?他们往谁那里“跑”?笼统的猜忌是很不负责任的。我认可绝大部分评委同事的杰出和优秀,我与我大多的同事们有观念的差异,没有人格的怀疑,我们干干净净!这一点,我毫不隐晦。显然,对评委和参评者的普遍怀疑,以及某网络上的谩骂,的确是对文学评奖的伤害。评奖是一项复杂的工程,有对艺术问题的把握,也有程序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探讨,我们知道很多人不了解评奖细节和具体的操作,因此有疑义也可以理解,沟通、解释是必要的。但拿出一位作者30多行的诗中的四句,冠以全诗的名字去炒作,而且把作者一些作品都“删节”成那个样子,显得很不厚道。当然我们也知道网络炒作的方式,从上一届鲁奖开始,网络上就用同样的方式进行炒作。坦率地说,这些现象重塑了我的一些理念和观念,理性和非理性都会改变我,使得我不再偏执、不再苛求,更理智更包容,从这个角度看,或许是一件好事。

     

        丁晓原:文学的评价(奖)是一项复杂的工作,见仁见智,势所必然,文学评价是无法量化的,如果各取角度,所得就会有很多不同。我们应当正确对待作家和社会公众的质疑。首先,这种质疑从一个方面表示着文学界和社会对鲁奖的关注,说明了这一奖项的重要性。其次,可以从质疑中吸取正面的有建设性的意见,以进一步改进完善评奖工作。可以说,质疑是改进和完善的良药。再次,要对质疑的具体内容作具体的分析。比如,关于“零票”现在看来是被误读和放大了,实际并不是完全否定作品的价值,否则作品进入提名就无法解释。 

     

        (本报记者 王国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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