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毕业已经一年有余,但事实上我还没有参加工作——2013年,我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完成了七年的求学生涯,但是,我还必须在一家三甲医院完成两年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才能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医生。
说实话,和那些没有学医的同学一起聚会,我总会感到有些焦虑。他们有的本科毕业就已工作,硕士毕业的也已步入工作正轨。而我,至少还要多花两年时间,才能踏上他们的起跑点。当然,这样的焦虑也让我更加确信,要成为一名医生,就必须比同龄人付出更多、承受更多,也让我体会到,我身边那些医生们,需要经历多少磨砺才能有资格与患者面对面。
18岁那年,高考填报志愿时,我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医学专业,尽管身边有很多人反对。我出生在一个医生世家,母亲是护士,姥姥、舅舅、姨妈和表姐都是医生。正因为如此,他们深知做一名医生的艰辛,所以并不赞同我的选择。但我仍然向往成为一名医生,想象着自己和他们一样,实实在在地为患者解除疾苦,体会挽救生命的成就感!
然而,走上学医之路后,我才意识到,“痛苦”的日子真的开始了。
北京中医药大学对本硕连读的学生有一个要求:入学第5年时,学校会对每一个学生进行审核,如果有3门课程“挂科”,或者所有课程平均分达不到70分,将自动转为5年制,只能拿到本科学位。只有审核通过,才可以继续后两年的学业,拿到硕士学位。事实上,如果你只拿到本科学位,意味着你将很难入职医院,你的医生梦也基本走到了尽头。
选择学医,就必须加倍努力。谁敢逃课?谁敢像其他专业的同学那样考前背背笔记就能过关?即便这样,身边仍不时有同学“落马”。不是不努力,而是因为课程实在太难。但我告诉自己要坚持,自己也没有后悔,因为我知道,我们将来治病救人,从事的是性命攸关的工作,不容有半点闪失。
现在,我正在进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每月在不同科室轮换,每天跟着不同的医生出门诊、学手术、收病人,也像压力测试,感受着自己未来可能承受的极限。站在出诊医生的身后,我看到了患者的焦虑,也很清楚,作为一名医生,需要在一个上午面对几十位患者,倾听他们的抱怨。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刻,我就想,医生要是会“分身术”该有多好啊!那样的话,再多再急切的患者,医生都能一一抚慰。
“分身术”终归只是幻想。但是,医生无法分身,患者是否可以分流呢?
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产生了“去基层做一名社区医生,到距离患者需求最近的地方去”的想法。
在大医院,我或许可以解除一位位患者的病痛。而在社区医院,我将开启更多人的健康生活。
我喜欢社区里那种人们与医生之间类似朋友、邻居甚至是家人的感觉。总在你身边,随时了解你的需要,全力保障你的健康。在社区医院,我想我能成为这样一位医生。
再经过一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我就会去我的社区医院——北京市天坛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始我真正的医生生涯了。虽然这个平台不如那些大医院高端,说起来身份也不如大医院的医生那样光鲜,但我一定要在那里圆我的医生梦,除一伤解一痛,做居民的自家人。(北京中医药大学2013届毕业生 王 菲) (本报记者 陈海波整理)
记者手记
祝她成为一名亲切可人的医生
“我的工作是不是挺逗的?”谈起自己当下琐碎的工作,王菲爽朗地笑着向记者调侃道。这位1988年出生的“准医生”,十分爱笑,稚气未脱。我有一种感觉:她将来一定会是一位亲切可人的医生。
尽管爱笑,但她也不时吐露着“心酸”。“一次回学校理发,说起我的收入,理发师都不信!他说自己每月都有上万元收入呢,你们医生应该是高收入群体啊!”她笑着,就像在讲网络段子,“可谁知道,我有个同学在天津一家医院做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工资半年才发一次。”
虽然难处不少,王菲却笑言“不会甘心逃离”。是啊,还没救治一个患者,她怎会甘心?当初她做出学医的人生选择时,可是有着义无反顾的劲头。
然而,在记者看来,基层社区医院所面临的压力或许比她预想的要大得多。我们祝愿她永远像今天一样乐观、坚强。
王菲坦言,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有机会在“请医生说说心里话”这个栏目里倾吐自己的感受,“在这个栏目里,那些前辈医生的文章我都拜读过,也让我一次次感动。或许,今天的我还没有那么丰富的经历,讲不出那么多难忘的故事。但我想,经过努力,我们这一代人也一定会像他们一样,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本报记者 陈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