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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4年07月11日 星期五

    地域文化

    散落在山间的诗

    付小悦 (北京) 《 光明日报 》( 2014年07月11日   16 版)

        即使是回到了喧嚣的都市中,仍无法忘却那层层堆翠的林壑,婉转奔泻的山泉,有惊无险的漂流,在云雾之上若隐若现的村庄。似乎在提醒你,红尘繁华只是世界的表象罢了,还有安然静谧的另一面,就散落在那赣皖交界的山水之间。

        然而,若论山明水秀,嘉木野芳,以中国之大,类似的风景也终能再觅到。何以婺源让人如此牵挂?想来想去,是因为,那些爱好文学的精灵般的女子,那些散落在山间的诗吧。

        “婺源”名称的由来有多种解释,而人们更愿相信,“婺”拆字而成矛、文与女,是指能文能武的女子。在这里,女人是大山的脊梁。插秧种茶、负重上山,女子用柔弱的双肩担起了养家的重任。沿着阆山古道艰难地攀爬,我听到许多关于女人的传奇。说是阆山的一个男人在山下喝得烂醉,他的女人硬把他背回山上。又说几年前文化系统“送戏下乡”到山顶的村庄,是一个阆山女人把200斤重的音响背到山上……有人说这是母系氏族遗风,但或许这更意味着中国科举社会以来,母亲和妻子对夫儿埋头苦读博取功名的默默付出。婺源自古以书院昌盛、重文崇教而闻名,阆山所在的段莘乡更有“段莘茅屋书声响,放下扁担考一场”之说。在石佛村祠堂,我看到了两个已被岁月磨蚀得看不出颜色的竹篮,方方正正,带着盖子,严丝合缝。这就是当年女人给科考的男人送饭的“考篮”。

        漫漫大山里有多少书院,寂寂小山村曾出了多少进士……即使是村姑野夫,也颇能说出几段古事。秸秆围成浑圆的草垛,柴火堆成别具一格的木墙。水波潋滟的禾苗田边,翠生生的菜以精确的间距,如哨兵般高站在地垄之上。信步而行,这里的一切民间物事都从芜杂世俗中脱颖而出,蕴含着诗的细致与美感。在庆源村一个农家小客栈的外墙上,有几行随手写下的毛笔字:“小桥流水夹岸花,起元栈居似仙家。主人不拒看花客,囊有青钱酒不赊。”主人真是风雅幽默。半山腰一所富丽的宅院门前,贴着笔墨苍劲的对联:“春临故里霓光永驻,东渡扶桑倩影长偎。”一打听,原来这家的儿子儿媳留学日本了。受着这无处不在的诗意的感染,曾写下《晋祠》的散文家梁衡,亦口占一首《婺源段莘乡即景》:断续杵声断续风,谁家打耙香过林。又是一年辛苦尽,农家乐里踏歌声。

        有了重文化重教育的传统,有了女子能文能武的传奇,那么,此地的三清女子文学研究会,似乎也就不让人意外了。760多名各行各业热爱文学的女子,一起阅读、写作、聚会、交流,甚至自费办了一本叫《三清媚》的刊物,至今已坚持七年。从麻将桌边走开,从烦琐家务中暂时脱离,她们在寻找更有诗意的生活方式。“大约是因为我们的山水太美了吧!我们有多少发自内心的赞美要倾诉呀!”研究会发起者毛素珍说。若不是时常冒出些文学名词,谁能相信就是这个满脸风霜之色的50岁女子,拿出多年积蓄办了这么件大事呢。

        由《小说选刊》主办的著名女作家走进婺源段莘五龙源活动,让这些女子们终于能和心仪的作家面对面。方方,叶广芩,徐小斌,孙慧芬,程青……“文学”在这一刻,深深地牵系着她们的心。一个柔弱的女孩问得尖锐:“方方老师,生活中的您是乐观主义者,写作中的您又是悲观主义者,可以这么理解吗?”方方答得郑重:“我的确对人性非常失望。但生活是无法终极追问的,否则会陷入虚无。写作只是我生命的一个部份,还有家庭朋友等等,共同决定了我的生活。”一个女子代她因怀孕不能到来的女友问叶广芩:“创作中如何把握虚构和真实?”另一个女孩,干脆深情地背诵起徐小斌小说中的爱情警句……

        交流是那样的热烈而真诚。窗外雨声淅沥,五龙山巍峨耸立,五龙源静默无语。在清秀的山水之间,散落着这么多美丽的女子,和醉人的诗意。或许穷其一生,她们也未必能写出多么不朽的巨著;但她们的人生,却得到了丰富和提升。说到底,文学的“无用之用”,不正是如此吗?在这个追求功利和实用的时代,在日常的物理空间之外,那彼岸的精神空间,让人们的灵魂得以诗意地栖居。(作者为本报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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