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纷纭的国际形势,面对不同意识形态之间或隐或显不断冲突的现实,作为电影编剧的知识分子必须以其专业知识造福社会、造福民众,换用当下流行的说法,知识分子要以其专业视野和责任担当为社会提供“正能量”。
但是,传统的知识分子在具有使命感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怀有某种优越感,就像普罗米修斯一样取得了知识的火种,就一定要让火种燃遍大地。随着教育的普及、全社会知识文化素质的普遍提高,如果作为知识分子的电影编剧还非要以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传播什么、普及什么,未必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所以,作为当代电影人,不能再以拯救群氓的口吻去和老百姓打交道,而更应该内化于民众之间,始终和老百姓在一起!
在当下以信息战为标志的复杂文化大战中,如何在漫天的信息中捕捉最有价值的信息,实现文学的转化,是电影编剧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什么是有价值的题材?这恐怕很难有定论,任何题材都可能创作出震撼人心的作品,题材之间并不存在高下之别。从文学层面看电影剧本创作,固然要逼视自己的内心,这是我们所理解的文学的精神所在,但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有限定的,我们一方面要追求心灵的深邃,另一方面也要拓展心灵的广度。当一个人的内心被圈囿,不妨舒展一下心灵、放眼一下周边的环境,那样,心灵才能会获得更大的自由。因此,电影编剧不能人为地将自己封闭起来,而要更多地和社会与民众联系,在纷繁的信息流中把握生活的主潮,捕捉最有价值的部分来进行剧本的创作。
最后,我想说说作为一名编剧,如何面对新媒体对电影的冲击。新媒体对电影的冲击,不仅是载体之间的冲撞,也带来了技术的变革、市场的变迁以及人心的变动。近二十年间,在好莱坞大片的冲击下,电影的特性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欧洲的人文电影举步维艰,传统的现实主义电影观念也遭遇很大挑战,电影越来越变成高端技术包装之下、讲究情绪共享的一种东西。我们一方面要积极应对来自好莱坞的挑战,努力捍卫本土市场,另一方面也要适应这种变化,进行自我结构的调整和美学观念的更新。我这几年创作的几部电影,从《张思德》《云水谣》到《集结号》《金陵十三钗》,都在传统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努力进行调整和变化。
除了好莱坞的挑战之外,基于互联网之上的新媒体的挑战也来势汹汹。当影像变得唾手可得,电影的专业性壁垒正在化解,观众为什么还要去影院看电影变成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作为影院电影,已经不仅仅是“可看性”的问题,还要思考“必看性”!这对编剧提出了全新挑战,如果固守文学本体进行电影剧本创作,势必很难适应这一变化。因此,电影编剧不仅要有影像观,还要有技术观、市场观,甚至我们在写作的时候就要思考:如何能够和观众发生更简单、更直接的情感关系?动作是否需要更激烈?情感是否需要更外向?这些都对当前的电影剧本写作构成直接冲击,关于这方面的思考才刚刚开始,需要电影界同仁共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