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边上的基布兹

    十月的以色列，阳光从辽远的天空照射下来，穿越无边无际的尘埃，潵在满是砾石、沙粒的戈壁滩一样的土地上，又像是用碎玻璃铺在以色列和约旦山间的死海湖面上，闪耀着万道粼粼波光。从耶路撒冷出发，驶过起伏绵延的双向两车道的高速路，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们一行就到了隐该地基布兹了。满脸络腮胡子、穿着朴素的老基布兹成员——今天的讲解员或者说导游员，就沉着随和而又自然地向我们娓娓道来……

    基布兹，希伯来文农业集体社的意思。一看隐该地，真有点像我们过去的大集体。隐该地基布兹1953年创建。当时，它的成员主要是犹太复国主义者和屯田军。当年它的周边不是以色列的领土，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到最近的以色列村庄也要走好几个钟头。1967年六日战争后，以色列占领了约旦河西岸，从耶路撒冷到死海沿岸修起了公路，隐该地基布兹才结束了孤立，走向发展。今天，在隐该地这片绿洲里，民居和超市、幼儿园、洗衣房、学校、植物园等公共设施建设得很好，人们的工作条件也越来越改善，有650多人居住，240多人是基布兹成员。

    材料记载，以色列的第一个基布兹创立于1909年。来自俄罗斯的犹太移民，他们受到社会主义思想影响，在当时的巴勒斯坦北部加利利湖地区的德加尼亚，建立了由工人成员拥有的独立农场，也就是基布兹。目前，以色列有300多个基布兹。和其他的基布兹一样，过去，隐该地基布兹内实行无货币的分配办法。人们没有个人财产，没有贫富差别。这里的房子是基布兹的财产，所有的东西都是基布兹的财产。基布兹是一个大家庭，人们做事没有薪水，也不需要薪水，每个家庭成员日常开销由基布兹统包。基布兹采取所有成员共同决定和管理的办法，所有成员都是基布兹的主人，所有事情都由成员通过民主表决的办法来决定。当然，这里有全体成员大会，有由全体成员大会选举产生的管理委员会，还有从管委会中选举出的专业委员会主任，具体的都由他们来管理。

    斗转星移，岁月沧桑。变化悄悄在隐该地基布兹发生了。首先是经济结构的改变，从最初的农业，发展到在周边搞古迹旅游。1997年，基布兹又开办了一间工厂，做起了罐装隐该地矿泉水来。其次，人口结构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离开隐该地基布兹。几十年前，人们离开基布兹，是因为以色列并不是圣经上所说的流着奶和蜜的地方，而是贫瘠的沙漠，条件实在太艰苦。今天人们离开基布兹，可能是因为人们更向往繁华城市生活，更关注个人事业，更关注自我价值的实现。但对于隐该地基布兹来说，人们纷纷离开有具体原因——基布兹欠了100多万美元外债。没有人愿意再加入隐该地基布兹，隐该地基布兹也不愿意接纳新成员，成员的平均年龄一度达到62岁。当然，还是有许多新来的。他们来自俄罗斯、来自英国或者世界上任何地方，只要他们是犹太人。有的人在隐该地生活了六七年，经过基布兹老成员秘密投票获准成为新成员。还有一些年轻人经过程序加入到这个队伍里，主要考虑基布兹对于养育孩子来说太好了，这里有幼儿园、有大食堂，还有优美自然的环境。最大改变还是管理和收入分配上。现在，只有你劳动和工作，才可以得到报酬。超市里的衣物、食物、和日常用品，你消费就得记账抵扣。还有许多许多改变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就像以色列那片神奇的土地一样。

    参观隐该地基布兹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特拉维夫、耶路撒冷、圣殿山、哭墙，始终会不经意地勾起我的回忆。死海，还有死海边上隐该地基布兹里，始终有两种形象依然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一种，植物园里郁郁葱葱、蓬蓬勃勃的绿色。这种充盈的绿色，在湛蓝的天空下，在旁边光秃的死灰样的山岭对比下，是那样的富有质感，仿佛用明眸里温柔的光芒就可以触摸到的。是啊，原本这里并没有绿色。遮不住的满园绿色，是劳动赐予的，是基布兹成员们创造的奇迹。每每看到北京小区边上夹杂着一些微黄的绿草地，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隐该地基布兹的绿色，总让人联想起滴灌技术，和那巨大的挑战困难、艰苦创业的动力。还有一种，就是那位久经风霜的老基布兹成员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似乎他象征着过去的基布兹，曾经给过苦难的犹太人以庇护的基布兹，给源源不断地从世界各国来到以色列的人们以口粮供给的基布兹。似乎他连接着未来的基布兹，给予人们集体主义理想坚守和弘扬的基布兹，给予人们创新创业激情的基布兹，还将在以色列这个了不起的国家向前迈进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基布兹。